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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小姐,还请安息吧。
她心中惋惜不已,胸口郁结。
人死魂灭,涂蓁蓁不在了,董家亦……
罢了。
她闭了闭眼,重新将心绪收回,转眼已绕过灵堂,管家将他们引至后院。
“客房已打扫,三位还请早些歇息,老爷正在前厅与小侯爷议事,老朽得过去伺候着,失陪了。”
“小侯爷?”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从未听过哪个贵人来过,难道涂员外的背景不简单?
管家回道:“是京城安乐侯家的公子。”
……安乐侯?
安乐侯与原配育有三子二女,大女儿徐颖儿嫁给吏部尚书吴连礼之子吴海,小女儿徐琳儿不过十六,比她小上三岁半。
大儿子徐伯懿早年间为太子做事,与晋王水火不容,太子被废后,徐伯懿从从四品内阁侍读学士降为从九品翰林院侍诏,郁郁寡欢后大病了一场,再无起色。
第二子徐仲言看似温文儒雅,实则胸怀抱负,无心朝堂之争,便参军驻守边关去了。
这第三子徐叔睿成日游手好闲,是个没志向的浪荡子,没了大哥二哥压着,便在外自称小侯爷,与跋扈的董婉婉可谓是“狼狈为奸”。
安乐侯有私生子这事,就是他掀的自己亲爹老底。
难不成,真是他来了?
叩叩叩。
“萧公子,夜宵已备。”
“多谢。”
清粥小菜,清淡爽口,没有大鱼大肉,有得饱腹之物,萧玉已是满足。
与夜宵一同送来的还有一瓶止血伤药,简单上药后和衣上了床,兴许是吃饱了,睡意全无。
辗转反侧,脑海无端浮现一些陈年往事。
徐叔睿与董婉婉同年出生,相隔不过余月,两人自小一道长大,董婉婉骄纵,徐叔睿纨绔,彼此臭味很是相投,京中若出现坏事,多半是他二人的杰作。
两家父母便打消了结为亲家的想法,生怕这二人将来无法无天,天子脚下犯下大错。
两个纨绔子厮混在一起,唯一不犯事的时候只有一次,便就是徐叔睿刚满十六岁那日,他哭哭啼啼前来,惊掉董婉婉一层下巴。
“我一直以为爹娘很是恩爱,爹对娘惟命是从,就算娘同意纳妾,爹也绝不愿意。”
“嗯,谁都知道,你父母是全天下最恩爱的夫妻。”她摆弄着木头机关,脱口而出。
“不,不是!”
徐叔睿突然暴躁,起身怒吼道:“他们才不是,我今日去找祖母,在门外听见她说要将我爹外面的儿子接回来认祖归宗。”
“什么,你爹外面有儿子?!”她瞪大眼睛,仿佛听见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确实不得了,作为好朋友,她自当义愤填膺,与徐叔睿站在统一战线。
“你爹怎么这样?太过分了!”
“过分!”
见她为自己这般不平,徐叔睿心情好了许多,总归能坐下来好好说话。
“除了祖母和我爹,我还看见我娘了,她就站在我爹旁边,她一直都知道我爹在外面有了私生子,更可恶的是,那个私生子竟比我大上两岁。”
“及冠了,渍渍。”董婉婉扯了扯嘴角。
也就是说,怀上徐叔睿之前,安乐侯已经和别的女人勾搭在一起,即便这样,安乐侯夫人还是愿意为他生了徐叔睿和徐琳儿。
要说安乐侯夫人可是右相之女,彼时右相位高权重,比起安乐侯这位闲封厉害太多,因而夫人心性极高,又奉行一妻一夫,当年在万千良婿中选中不甚起眼的安乐侯。
要知道,当年徐振还不是什么安乐侯,老安乐侯最偏爱大儿子,奈何大儿子早夭,剩下的几个儿子并无太大出息,老安乐侯统统瞧不上。
后来,右相之女瞧上了徐振,老安乐侯才对他另看一眼,临死前选中了他袭承安乐侯。
徐伯懿也因祖父一路被提拔,只是后来太子倒台,太子党一并被牵连,右相审时度势殿前告老还乡,徐伯懿虽还有官职在身,却已无法再被重用。
当然,这是后话。
她所想的是,安乐侯夫人这般看重夫婿清白,发现丈夫在外有了私生子,竟还能如此淡定,并且一瞒就是十八年。
那时她尚且年轻,不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更不知脸面为何物。
“我要是你娘,当年就该一刀剁了那私生子和苟且的淫妇,然后告到殿前去,让圣上和右相做主,夺了你爹的爵位。”
“我娘不会的……我才不管他们的事,我如今很是烦躁,倘若真让那私生子认祖归宗,将来侯府的一切不也有他一份,父亲这般看不上我,我拿什么和他争?”
“你大哥可知道这事?”
“大哥是太子身边大红人,又有祖父在背后扶持,将来太子登基,大哥必定位极人臣,前途不可限量,他才瞧不上空有名号的小小安乐侯。”
“二哥也是,他说要自己拼出个名头来,好几年都不回来,想靠也靠不住。”
“哎!”
徐叔睿眉宇皱得极深,想来是真的遇到大困难了。
啪。
董婉婉拍桌而起,霸气十足:“这事简单,那私生子叫什么?”
“祖母唤他无陵,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应当是姓赵,叫赵无陵。”
“赵无陵是吧,叫几个泼皮赖子前去揍他一顿,威胁他离开京城此生不能再回来,若是不听,悄悄杀了埋掉,一劳永逸。”
她手并成刀,横在喉间做出抹脖子的手势,徐叔睿两眼放光,端起茶盏仰头饮尽,扭头跑出了将军府。
他是否做了这些事,她不得而知,十天之后她在京郊见到赵无陵,世事瞬息万变,一月后太子倒台,晋王登东宫之位,董家被诛,她先是深陷大狱,而后被流放出京,再没见过徐叔睿。
那心怀大向的徐伯懿,终究是做了一场朝堂大梦。
——
前厅。
“多亏小侯爷明察秋毫,发现事有蹊跷,派人暗中跟踪张文松,又在衙门进行一番部署,下官这才没有冤枉了好人。”
赵无陵承了一半,至于另一半。
“员外谬赞,此事还得多谢涂二小姐。”
涂进困惑:“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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