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纪很少有大学同学会参加,大家忙着不被公司优化,忙着抵抗婚姻初显的危机,社交的目的更在于资源交换。苏南去市里,只是为了陪伴豆豆。孩子想念妈妈,而妈妈无法放弃责任。眺望海湾的高层住宅有两百四十平,住家阿姨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厨房是封闭式的,章老太太相信风水学说的,厨房属财,不能散,也不能同另一扇门冲撞。这套户型是请人看过,专门挑选的,花费不小。章老太太还是有不满意的地方,比如孩子的玩具房,窗户斜侧有一栋住宅楼,尖角十分不利,看着就心慌。
043孟叙冬请大伙儿喝酒,由头有很多。苏青觉得主要是这帮人来澡堂送温暖了,他还人情。
苏青换了外套,上了庄绫的白色宝马 M4。其余的人在那军车上,改装越野,车载音响震天响。
音乐萦绕着,反而显得宝马里很安静。后视镜上挂了饰品与香膏,始终在余光里晃荡。
庄绫出声:“听说那天冬子撞车了,头上还缝了针,什么情况啊?”
既然孟叙冬没有解释,苏青也没有立场透露什么,只说:“出了点意外。”
“真是的,怎么这样不小心。”庄绫自顾自说,“你很担心吧。”
“人活着就行。”苏青笑。
庄绫侧目看了苏青一眼,不知这话是玩笑还是什么。
烤串屋店门不打眼,旁边是一家气派的海鲜大排档,门口的红色塑料椅坐满了人,夜市气氛正浓。
庄绫同老板寒暄了一番,转头将菜篮子递给苏青,“喜欢吃什么就拿,他家的菜都新鲜。”
苏青没什么食欲,可也不想扫兴。
烟从炭火架子上升起来,苏青和大伙儿坐在雨棚下,听他们聊烂梗。
一辆计程车停在路边,皮靴踏在地上,孟叙冬勾身出来。
霓虹映在他身上,十分打眼。大伙儿叫嚣着他冬子哥耍大牌,终于肯来了。
苏青卡在转角,紧挨的空位是绫子的。他们让女孩坐狭窄的地方。
孟叙冬直接坐在了空位上,手搭在扶手上,膝盖自然向外,一下离苏青很近。他身上散发着香波的清新气味,整个人也显得干净。
“你忙啥呢这两天?”那军问。
“还能忙啥,顾家呗。”孟叙冬面上说笑,手越过邻座的扶手,摸到苏青的手。
苏青收手,不动声色地往椅子里缩。
大伙儿在笑,只是因为顾家这个词是对一个男人的最大煲奖。
一来挣钱回家,一来能将居所打理得紧紧有条,再来不花天酒地乱搞。
苏青觉得他们的笑很没道理,也惹人烦躁。像是表明了孟叙冬结婚以前作风有问题。
至少他们不该在她面前笑。
“小青,冬子顾家么?”庄绫从铺面出来,手在苏青肩上搭了下,绕到另一侧落座。
苏青不想回答,也不想在大伙儿面前拂了他的面子,“得七年之后再问。”大伙儿又笑。
“咋了?”孟叙冬偏头低语,好似晚风撩起耳边的碎发。
“没什么。”苏青垂眸。
喝酒,撸串儿,他们谈论车和生意。苏青只在无关紧要的时候说一两句话,相较之下有些闷沉。他们一贯认识的澡堂家小女儿就是如此,并不奇怪。
郝攸美到底喝酒,说还要早点回去直播。他们都看过她直播,特逗。
苏青将人送上了车,回来听见他们正说起少时的荒唐事。
男人们在笑,苏青想起少女时期萦绕在她周围的坏笑,仿佛知晓某个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毕竟不是那时候了,苏青直接问了出来,“笑什么?”
那军惊讶:“你不知道?”
苏青茫然地看过去,忽然听见庄绫说:“也没什么,有男生偷拍了我的照片,冬子帮我讨说法。”
孟叙冬接腔:“不是,那人比我们高一年级,收女孩的照片。”
“那会儿用手机的人不多,冬子给人手机砸了,还不解气,等人上澡堂的时候,冬子追过去把人揍了。那哥们儿骨折,做了手术,”那军噙着笑,转头看孟叙冬,“你爸赔了多少来着?”孟叙冬冷哂。
他们翻炒着陈芝麻烂谷子,话题轻易揭过。好半晌苏青才反应过来,孟叙冬在澡堂和人干架,是因为发小。
凌晨酒局散场,有人已经喝透了。庄绫也有点上头,一手搂着那军,一手又来拉孟叙冬,嚷着去第二场唱 K。那军反手把庄绫拽住,“回家了!”
庄绫迷蒙的目光寻找到人,笑容婉丽,“苏青,你说了算。”
冰凉的空气贯入,苏青忽然感到呼吸有点堵。好似有人在鼻喉里花样滑冰,冰刀划开轻微的腥气。
“我得早起。”苏青不着痕迹地笑了下,仰头看那边的孟叙冬,“你去吧。”
“我去啥去。”孟叙冬双手插兜。
“啊,薄荷糖……”庄绫想起来,踉跄着到车上拿了一个袋子。
袋子递到孟叙冬手里,孟叙冬退了一步。庄绫笑,“之前都戒烟了,结婚了反而有这么大劲儿。”
“好了,代驾来了。”那军把庄绫推上后座,回头说,“没事儿,有我在。”
夜市喧嚣远去,零星的灯照映荒凉马路。他们的影子掠过灰墙,又落在井盖上。
孟叙冬牵着苏青的手,苏青想要挣脱,可他的手握得太紧了。他们散发着温热酒气,难分彼此。
“我没有不高兴你。”苏青觉得自己在撒谎,却又不知道背后的真相是什么。她缓慢说下去,“只是觉得最近麻烦事好多,我期待的日子不是这样。”
孟叙冬停下了脚步,“是什么样?”
苏青玩笑,“大别野,养狗,有钱的无聊日子。你是孟家的儿子哎。”
“唯独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孟叙冬语气散漫,却更令人心惊。
苏青低头看着重叠的影子,语气轻快:“别的任何事都会答应?”
“说来听听。”
苏青思索了好一会儿,一无所获,“没想好,你先欠着。”
“老子真是欠你的。”
“是啊。”
孟叙冬压低眉头,忽然捏了苏青的脸,力道不清,疼得她嗷呜叫。
“你完了!”苏青扬手追赶他。
孟叙冬轻易闪避,倒退着走,欠欠的让人牙痒。他穿过昏暗,出现在路灯的光亮里,脸的棱角柔和了,英俊而年轻。
“完了,我他妈早完了。”他口吻戏谑,背手拎在身后的一袋子薄荷糖铁盒撞出响。
像空拍的心跳,一阵冷风刮来,苏青后颈惊起热汗。
之后几天苏青始终有些焦躁,孟叙冬打扫干净的屋子,很快被他弄得乱七八糟。她指责他,莫名变成了真正的争吵。
苏青想找有经验者讨教,才想起苏南这个周末去了市里。
这个年纪很少有大学同学会参加,大家忙着不被公司优化,忙着抵抗婚姻初显的危机,社交的目的更在于资源交换。苏南去市里,只是为了陪伴豆豆。
孩子想念妈妈,而妈妈无法放弃责任。
眺望海湾的高层住宅有两百四十平,住家阿姨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厨房是封闭式的,章老太太相信风水学说的,厨房属财,不能散,也不能同另一扇门冲撞。
这套户型是请人看过,专门挑选的,花费不小。章老太太还是有不满意的地方,比如孩子的玩具房,窗户斜侧有一栋住宅楼,尖角十分不利,看着就心慌。
章老太太过来后,只让豆豆在客厅玩玩具。一地的积木块,还有的掉到了沙发底下,苏南跪在地上捡了二十多分钟。
章老太太又发话,最好拿去洗一下,消毒。苏南让豆豆一起做这件事,立即遭到了老太太反对。
“你以前就这么带孩子的?我说呢。孩子还小,不需要这么懂事,再说了,我们豆豆是需要做这些的命吗?”
自从过年期间苏南顶撞了老太太,老太太的态度有了变化。语气还是温和的,但更令人难堪。
苏南没应声,笑着和豆豆说:“奶奶想你陪她看电视呢,那妈妈一个人去就好啦。”
豆豆似懂非懂地爬上沙发,问奶奶想不想看汪汪队。
章老太太笑起来,玄关那边的人才走了进来。
苏南同他擦肩而过,他一把握住了她胳膊。
“我来。”章晚成将外套丢在沙发上,抱走苏南怀里的积木箱子。
感觉到背后的注视,苏南抿着唇说:“我不想惹麻烦。”
章晚成径自走向洗衣房,苏南顿半步,只得跟上。
积木哗哗落进池子,章晚成拧开水龙头,话语隐没在水声之中,“说没说过让你不要做这些?”
苏南看着他,眼里是冷漠的审视,“不好意思,我在我家天天做家务。”
章晚成咧嘴角笑了,“你们家就这样对女儿的?”
“我高兴啊。”苏南声音轻柔,“总比在你家装样子好。”
章晚成冷眼瞧着,苏南拧上水龙头,从收纳推车里找到消毒液,倒进池子。指尖刚浸入水面,章晚成拉开了她。
他弯腰翻找,拿出一双塑胶手套戴上,一面揉搓积木一面说:“你连我说什么都不听,何必听我妈的。”
“这么多年不是都这样吗?”
“我没觉得对。”
两个人忽然陷入沉默。
“既然你回来了,我先走了。”苏南看着狭窄竖长的窗户,洗衣房朝向住宅小区内部,落日余晖将光秃秃的楼宇晒得发红发烫。
“你就一秒钟也不想看到我?苏南,我们还没有离婚。”章晚成用力搓洗积木,尖锐的角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所以呢?”
章晚成甩开一捧积木,转身注视苏南。逆光之下她的脸变得模糊,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来,只是为了和他道别。
“你等我几年,再过几年,豆豆大些了,我没这么忙了,我们会有很多时间——”
电话铃声由远及近,章老太太将苏南的手机送了过来。她看了眼戴手套的章晚成,悄默离开。
电话是苏青打来的,语气轻快,问姐姐要不要带小孩一起去乡下摘草莓。
“来吧来吧,我也好久没见到豆豆了。”
苏南瞥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对电话那边说:“回来和你讲。”
“妹夫的奶奶有个草莓大棚,采摘季了,小青叫我去帮忙。我得走了。”苏南将手机塞裤兜里。
章晚成几乎立刻说:“豆豆幼儿园鼓励孩子多户外体验,摘草莓不错,能学到很多。我们带豆豆一起去。”
苏南的确想带豆豆体验一番,他还从未去过乡下,而且有爸爸参与的亲子活动他一定会很开心。她笑,“不得等几年你才能抽出时间?”
章晚成抿着唇,只说:“留下来吃晚饭,明早我们一起出发。”
小青开始在心里拧疙瘩了嘿嘿嘿小青肯定是吃醋心里闹别扭啦不过自己还没意识到哎呀 闹别扭才好看开始离婚倒计时了吗感觉冬子和小青没联系那几年的事他们还是没说清楚但是这个期间庄绫又是参与了的 于是就有了疙瘩姐姐姐夫这对也很好看啊,多写冬子和小青还是有挺多曾经没说开的,难免会让小青心里猜测,然后感觉别扭,希望他们小摩擦小争吵后,说开了感情都能升温一口气追平这两对都缺乏交流我就是欠虐 我就爱看有点虐虐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