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指宽的戒尺落在稚嫩的小手上,才打了五、六下便红肿起来。可池挽秋半点都不心疼,“去祠堂跪着,何时反思了过错,何时才准吃饭!”陆承磊满脸的不敢置信,池挽秋嫁进来陆家一年多,对他和姐姐从来都是尽心呵护,谆谆教导。今天怎么……他早被孙姨娘宠惯了,刚想反驳什么,就对上了池挽秋那一双如利刺般冰冷的漠然眼神。最后只能强忍着泪水退下。他走后,剩下的陆若澜可吓坏了,手中的文章都不敢往前送了,嗫嚅着道:“少夫人……”
陆九虽然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池挽秋说完,顺手从他怀中抽了本书翻翻,“看你平时念书挺用功的,怎么字写得这样丑?”
陆九羞臊地低头,“练字的纸和墨都太贵了。”
池挽秋瞬间了然,孙姨娘平时连件厚衣服都懒得给他做,怎会置办其他东西?
池挽秋:“正好,我院子里有些用不完的纸墨,你要不要拿回去?”
陆九扬起头,可以吗?”
池挽秋爽快应下。
她是见识过陆家那群人有多么冷漠自私的,而面对曾经雪中送炭的人,她自然希望帮一把。
“你跟我来吧,还有件礼物要送给你。”池挽秋神秘一笑。
陆九愣住,礼物?
刚到鱼跃阁,他便听到了里面熟悉的声音,惊喜着跑进去,“小灰?”
一只巴掌大的灰色杂毛小狗,正趴在毯子上晒着太阳,小肚子吃得圆滚滚,旁边的食碗已经被它清空了。
见陆九这么高兴,池挽秋一笑。
之前在花园的谈话自己听得清清楚楚,便想着帮他把狗找回来,毕竟是条生命。
“日后,我在院子里单独给它搭个小窝,你想它了,便过来看看!”
陆九愣住,抱着小灰低头不语。
池挽秋挑眉,连句谢谢都没有吗?
“不用,那样太麻烦少夫人了!”
陆九竟拒绝了。
池挽秋诧异,“你难道不喜欢它?”
陆九点头,又摇头,“我养不大它,更保护不了,还不如趁着小一把掐死,免得以后遭罪。”
池挽秋震惊,他怎会有这种想法?太冷漠了吧?
可他轻抚小狗的样子不像残忍之人啊!
陆九眼中满是担忧与无力,其实他明白小灰是个麻烦,只是不希望小灰像自己一样被丢来丢去。
那便索性不要了。
没有期待,就不会失落。
池挽秋心情复杂,还有些心疼,郑重道:“只要你愿意,我这里随时欢迎你和小灰。”
陆九抿唇不语,明显是不信。
池挽秋叹息,然后伸出了右手小指,“来,我们拉勾!”
陆九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指,和池挽秋的紧扣在一起。
“拉勾,一百年不许变!”
那手指柔软而温暖。
陆九不懂,池挽秋这突如其来的好意是为何,保质期又能有多久?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你取纸墨。”
池挽秋说着,回屋将箱底里所有陈年不用的纸都找了出来。
出来后,发现陆九正站在一幅字前。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诗经》。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小九,祖父给你取过正式的名字吧?你该坦荡地告诉别人!”
之前一直是府里人欺辱他,将他当杂役使唤,觉得他不配什么高大尚的名字。
陆、九、渊!
池挽秋挥笔将他的本名写在了纸上,送给他回去练字。
陆九渊很不自在这种来自他人的好意,别别扭扭道了声谢,抱着宣纸离开了。
池挽秋坐在院中,将小灰抱到腿上,喂了它一些羊奶。
小家伙张牙舞爪,凶巴巴的!
“景春,你看这是什么品种的狗?”
“奴婢不知,很少见到有灰色的,可能是只串串吧!”
这时,院外有人来了,是老太太身边的刘妈妈。
“少夫人,这是老太太送您的孤本典籍,知道您喜欢这个,老太太都留着呢,可见心里一直惦记着您!”
池挽秋笑笑。
一看就是来安抚自己的,想必上午的休书真将老太太吓着了。
果然,刘妈妈送完东西也不急着走,继续敲打:
“夫人以后可不能那么任性了,写什么休书啊,这好女人都是从一而终的!”
池挽秋不耐烦地点头,想让对方赶紧走。
结果刘妈妈又道:“听说夫人明天要回娘家?正好大少爷也陪您一起去,你们夫妻同心,少爷他最近官场上遇到一些阻碍,想必首辅大人心疼女婿,会帮忙的!”
池挽秋眼神一厉,这是又想借自己榨取池家的价值?
“好,我明白了。”
刘妈妈这才满意离开。
池挽秋狠戾地扫了她一眼,从一而终吗?
呵!
看来明天回池家,得取点东西。
毕竟丧夫守寡,也算从一而终!
……
第二日。
“少夫人,磊哥儿和澜姐儿带着功课来给您请安了!”
池挽秋皱眉。
这两个孩子是龙凤胎,八岁了,很招老太太喜欢。
大房孙姨娘所生,更是她的依仗!
大房和二房的关系本来就复杂,池挽秋嫁进来没多久,老太太便劝她要和大房的人处好关系。
她出身书香门第,理应多多教导弟弟、妹妹。
于是,池晚秋便亲自为这两个孩子开蒙。
几年后,磊哥儿在她的教导下,已经拿下了会试第一名。
澜姐儿更是被她当做正经嫡女那般调教,知书达理、进退有度!
然而,他们又是怎么回报自己的?
当初大房那帮人污蔑她侵吞陆家财物时,这些人连站出来替她说句公道话的勇气都没有!
“让他们进来吧!”
一对粉雕玉琢的龙凤胎姐弟走了进来。
澜姐儿俏丽内向,磊哥儿高挑消瘦,两个孩子的睫毛都很浓密,一眼看去十分招人喜爱。
“少夫人,您的病好些了吗?”两人齐齐行礼。
池挽秋淡淡点头,接过陆承磊的文章,翻到最后一页时,她面色一肃,直接将东西一卷摔在了陆承磊脸上。
陆承磊被吓了一跳。
“少夫人?”他满脸诧异,“我做错了什么吗?”
池挽秋冷冷盯着他,“文章写成这样,还敢来问我错在何处?伸手!”
三指宽的戒尺落在稚嫩的小手上,才打了五、六下便红肿起来。
可池挽秋半点都不心疼,“去祠堂跪着,何时反思了过错,何时才准吃饭!”
陆承磊满脸的不敢置信,池挽秋嫁进来陆家一年多,对他和姐姐从来都是尽心呵护,谆谆教导。
今天怎么……
他早被孙姨娘宠惯了,刚想反驳什么,就对上了池挽秋那一双如利刺般冰冷的漠然眼神。
最后只能强忍着泪水退下。
他走后,剩下的陆若澜可吓坏了,手中的文章都不敢往前送了,嗫嚅着道:“少夫人……”
对她,池挽秋则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笑意。
“我们澜姐儿最懂事了,你要记住,女子无才便是德,学这些晦涩难懂的文章有什么用?你以后又不考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