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阿姨,我好钟意你啊。”小阿娣抱住叶知秋,“我给你当女儿吧。”迷糊一把推开她:“妈妈是我的!”小阿娣往后踉跄了两步,周卫光扶着她:“孙朵朵,你了解她吗?”“可以慢慢了解啊。磨刀不误砍柴工。小老太太说的。”周卫光揪住她的耳朵:“小什么?”“我妈!我妈!”耳朵要掉了!小阿娣急的去掰他的手。叶知秋对帮俩孩子的几个小孩道一声谢,又叫他们有空去找迷糊和糊涂玩,接着就问自家俩崽子:“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都不舍得给孩子买点吃的,怎配让你知道我们叫什么。别污了您的耳朵!”说话的女子三十岁左右,乌黑的辫子搭在胸前,身材细挑的,白衣黑裤,在几个或绿或蓝或灰色的军嫂当中格外显眼。
叶知秋奇了怪了,她和周卫光以及俩孩子昨儿才到,住在隔壁的小阿娣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家属院里的孩子咋知道迷糊和糊涂是她和周卫光收养的。
应当是当父母的说过类似的话,孩子才认定收养的不如亲生的,拿此事奚落两兄弟。
叶知秋顿时怒上心头,又慌忙劝自己,不急,不急,先摸敌情,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嗳,我就随口一说。”叶知秋微笑着说。
女子冷冷道:“我们可不敢随便一听。”
“……”她还来劲了?叶知秋悠悠说道:“既然你也认为不该苛待孩子,那多少给孩子买点吧。没钱跟我说,我是中专出来的制衣师傅,一个月几十块钱,工作几年也攒了不少钱。不用还,就当我给孩子的见面礼。”说完,她就掏兜。
女子被叶知秋的动作气得眼前发黑,头脑发蒙,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侮辱过。女人颤抖着手,厉声道:“再说一遍!”
叶知秋收敛笑意:“几遍都行。”不以为意,凉凉道,“没想到看着不老,耳朵这么不好使!”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女人一步窜上去,叶知秋早有防备闪身躲开,女人扑了个空,转身扬起巴掌朝她脸上招呼,众人吓得齐声惊呼,扑通一声,众人呼吸骤停,看着女人摔个四肢朝天,慌忙上前,女人爬起来就推开围上来的人,朝叶知秋扑去,“我跟你没完!”
叶知秋一回生二回熟,不慌不忙,拉开吓呆住的小阿娣,长腿轻轻一勾,四两拨千斤般,女人砰地一声摔个狗吃屎。
女人安静下来,摔懵了,跟她来的几个女人七手八脚把她拽起来。
女人洁白的上衣上全是泥土,蓬头垢面,甩开几人的手,跟个母夜叉一样。叶知秋见状皱眉,她真没完了?
“差不多得了。”叶知秋冷着脸说。
女人感到大受侮辱,比刚才摔两跤还难受:“有种别躲!”
好笑,可以优雅,她干嘛要把自己活成泼妇。
叶知秋:“那你过来呀。”
女人盯上叶知秋的长发,朝她身侧去,叶知秋袖子一撸,干他丫的!
跟女人同来的几个一看叶知秋这样瞬间意识到要出大事,慌忙抓住女人,“小钱,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说个屁我说?!”女人姓钱,名如芳,双手双腿一起挣扎,“放开我!我要不教训她,我不姓钱!”
几人眼看要拦不住,赶忙找叶知秋,“叶师傅,天不早了,快带着孩子回家吧。”
钱如芳陡然高声叫嚣:“有种别走!”
“谁走了?”叶知秋慢条斯理挽好衣袖,“不是要打吗?松手!今儿我就让你看看谁跟谁姓!”
拉架的几个女人气得胸疼,不禁埋怨,“叶师傅,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叶师傅梗了一下:“我是不如她懂事。”
几个女人脸色发热,可算想起来先阴阳怪气的人是谁,这人还比叶知秋大五六岁。
钱如芳怀疑叶知秋又嘲讽她,“你什么意思?”
“这么简单一句话都tຊ听不懂?”叶知秋嗤笑一声,无情嘲讽,“你可真是个棒槌!”
扑哧一声,登时笑声此起彼伏,钱如芳身体一晃,往后倒去,几人心慌,手上用力扶住她,钱如芳缓缓睁开眼。
叶知秋诧异,不会吧?我有这么牛逼吗?三言两语就把人气晕过去了?那这里的军嫂们也太要面子,不爱跟人计较,才让钱如芳这么没逼数,战斗力还不如叶知意,也敢跟她叫板。
叶知秋可不能承认她把人气晕过去,否则以后军嫂之间有点啥事,部队首长得第一个想到她,“咋了?默认了?”
“我默认你妈!”钱如芳破口大骂。
叶知秋:“我继父快退休了,糟老头子一个,你不介意,我无所谓?”紧接着就贱兮兮地喊,“妈?”
钱如芳眼球翻动,眼看又要晕过去,几人赶忙叫她,“小钱,小钱,,别气,别气……”
其中一个女人跟钱如芳极好,忍不住心疼她,吼叶知秋:“你就不能回家?”
叶知秋反问:“你们就不能回家?”看一下钱如芳。
女人愣了一下,终于相信叶知秋真懒得跟钱如芳计较。要不是钱如芳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她这会儿都做好饭了。
女人架起钱如芳的手臂,跟其他人使个眼色,几人拖着她就往家去。
钱如芳气得双腿蹬地,“放手,嫂子,你放开!”
几人攥得紧走得快,钱如芳扭头吼:“叶知秋,你给我等着!”
叶知秋冷笑着淡淡地扫她一眼,转身对儿子说:“回家!”
迷糊和小糊涂被她的战斗力镇住,赶忙跑过来,一脸崇拜地望着她,小嘴不断吞口水,就差没明说,老天爷呐,我的妈妈居然这么厉害?她可真是个伟大的妈妈!
叶知秋一手按住一个小脑袋撸一把,“走了。”
一群孩子跟上了发条似的,随着她一声令下终于动了。
叶知秋看到钱如芳的孩子,“今儿这事是我跟你妈的事,跟你们小孩无关。”
“我妈?”被叶知秋盯上的孩子眨了眨眼,他妈来了吗。
叶知秋被问的一愣一愣:“那个姓钱的——”
小阿娣:“她叫钱如芳。”
叶知秋:“钱如芳不是你妈?”
小男孩摇头:“我邻居啊。”
叶知秋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没遇到过这么抓马的事:“那你们谁是钱如芳的孩子?”
小阿娣下意识摇头:“我们都不是啊。钱如芳不许她家小孩跟我们疯,还有你家西边李老师也是,她们嫌我们放了学就知道玩儿。”
叶知秋头回知道什么叫无语。
“那她气什么?”叶知秋忍不住暴躁,“我又没说她。”
那个小男孩弱弱地道:“她在我家跟我妈说的,他俩不是你和周叔叔亲生的……”
叶知秋心累:“……你妈呢?”
“我妈可能还没下班,她在部队后勤那边,离这边远。”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闹了半天不是正主。叶知秋一脸的难以言说,“回家去!”一手拽着一个儿子。
小阿娣跟上,见小伙伴不动:“还不走?看啥呢?”
“你先走!”骂小阿娣“告状精”的小孩还想再玩儿一会儿。
小阿娣停下:“你也想打一架?”撸起袖子就要干,活脱脱叶知秋的亲闺女。
叶知秋赶忙拉住:“不许打架!”
刚才叶知秋太厉害,她一吼,小阿娣慌忙放下衣袖,又觉得太听话没面子,叶知秋松手,她就指小伙伴:“回头再收拾你!”
“又收拾谁?”
叶知秋和小阿娣吓了一跳,一大一小回头,身后突然多出一辆车,周卫光推开车门下来:“孙朵朵,皮又痒了?!”
一群孩子一看大魔王来了,一哄而散,小阿娣吓得直接躲到叶知秋身后。
周卫光身材高大,在四五岁的小阿娣眼里他就是个巨人。小阿娣打小就皮,她五岁那年跟几个小孩把周卫光宿舍玻璃砸了。周卫光觉着自己初到阳城,没跟孩子计较。接着她又跟几个小孩打闹把周卫光放在墙边的暖瓶踹了。小阿娣头上生虱子就留着板寸头,周卫光以为她是皮小子,打过别的孩子就拽着她的胳膊,朝屁股上啪啪几巴掌,打的小阿娣哇哇哭,周围邻居劝说,周卫光才知道她是女娃。
那打以后小阿娣把头发留长,跟她年龄相仿的小孩子却三年如一日怕周卫光。
周卫光瞪一眼她,问叶知秋孙朵朵又干嘛了。
叶知秋澄清跟小阿娣无关,小阿娣得意地扬起下巴。周卫光扫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等叶知秋继续。叶知秋先大概解释一下,包括她说是不是亲生的不重要,最后才说也不知那个姓钱的女人发什么疯,自己随口一句话跟戳了她肺管子似的。
周卫光心说叶知秋你可真不叫我失望,一句话就能跟人干起来。
“不怪你。院里的人平时没少夸钱如芳识大体。她私下里说的话被说出来,她会认为别人以为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面上挂不住才忍不住跟你计较。”
小阿娣点头:“明明不是老师,天天比李老师还好为人师。以后没法装模作样,可不得急吗。”
原来如此啊。叶知秋问周卫光:“那她爱人那边怎么办?”
“没事,我跟他都是团长。再说,就算我跟他有杀父之仇,哪天真需要我们上战场,我们也是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
叶知秋放心了。
周卫光:“其实没必要这么急着告诉她们我们和叶知意的事。”
“现在不说以后也会有人问。像朵朵不知道,那几个跟迷糊吵架的孩子的父母不知道,可寄信的邮递员知道你未婚妻叫叶知意。能瞒几天啊?”
周卫光实属没想到“邮递员”,“孙朵朵,我还得谢谢你?”
小阿娣吓得直摇头:“不不用,别告诉我爹妈我在这里就行。”
“你还知道怕?”不太怕周卫光,没被他吓跑的少年不禁说。
“还想练练?”小阿娣又撸袖子。
周卫光一步跨到叶知秋跟前把小女孩拽回来,“你属斗鸡的?回家去,你妈正四处找你吃饭。”
“等一下!”小阿娣掰开他的手再次躲到叶知秋身后,“叶阿姨,刚才忘了问,那个叶知意还欺负你吗?欺负你你告诉我,咱有人!”挥着小手把那几个孩子囊括进去。
几个孩子大概习惯了她这个德行,不约而同地翻个白眼。
叶知秋想笑:“谢谢朵朵。她在首都,离这里几千里,想欺负我也来不了。”
小阿娣才想起周团长是首都人:“那等周团长休假回首都,你咋办?”
周卫光没好气:“把你带上?”
小阿娣睁大眼睛毫不犹豫地点头。
周卫光瞪她:“想什么呢?”
“我担心叶阿姨。”
周卫光奇怪:“你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叶知秋也想知道。
“我叶姨这么好看又善良,不好也担心啊。”
周卫光:“担心她打死叶知意?”
小阿娣瞬间想到叶知秋的战斗力,讪笑装傻。
叶知秋见她有点尴尬,拉起小女孩的手宽慰:“谢谢朵朵,你也很善良。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阿姨,我们互帮互助。”
这话可了不得。小阿娣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长辈跟她互帮互助,而不是嫌她人小什么都不懂,就是嫌调皮捣蛋跟个小子似的。
“叶阿姨,我好钟意你啊。”小阿娣抱住叶知秋,“我给你当女儿吧。”
迷糊一把推开她:“妈妈是我的!”
小阿娣往后踉跄了两步,周卫光扶着她:“孙朵朵,你了解她吗?”
“可以慢慢了解啊。磨刀不误砍柴工。小老太太说的。”
周卫光揪住她的耳朵:“小什么?”
“我妈!我妈!”耳朵要掉了!小阿娣急的去掰他的手。
叶知秋对帮俩孩子的几个小孩道一声谢,又叫他们有空去找迷糊和糊涂玩,接着就问自家俩崽子:“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小哥俩拉着叶知秋的手一蹦一跳地走。小阿娣羡慕,忽然想到她爹嫌她多余,又问迷糊要不要跟她换换。迷糊听迷糊了,问她什么意思。小阿娣忽悠他,她给叶阿姨当女儿,迷糊去孙家给她爹当儿子。没等迷糊拒绝,她又一副便宜了迷糊的样子表示她的三个姐姐也是迷糊的姐姐。
要是孙家有三个哥哥,迷糊年幼贪玩说不定会同意。偏偏是姐姐,迷糊像被踩到尾巴,大声说:“我不要姐姐!”
周卫光车上装满米面油盐等物,正想跟叶知秋说他先走一步。看到迷糊的样子,周卫光慢下来,问:“挨过姐姐欺负?”
小迷糊到周家时三周岁多,有点记事,至今还记得老家的姐姐不好,欺负他和弟弟,骂他和弟弟没人要,还骂弟弟扫把星,爸爸着急回来看弟弟才会死在半路上。
周卫光看到迷糊点头,皱了皱眉:“明儿就给你大伯发电报。”
“不是大伯家的姐姐,是以前的姐姐。”迷糊赶忙澄清。
周卫光没法跟战友的家人计较tຊ太多:“那以后——”
叶知秋:“不跟她来往。”
周卫光不赞同,再一想离得远找不到这里,跟断往也没什么区别:“你妈说得对。”
小阿娣又忍不住打量叶知秋。
叶知秋:“我又不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