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东凰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他手腕上竟然戴着金色的链子,不是寻常惩罚犯人所用的笨重镣铐,而是一条精致而小巧的金色链子,但足以让人行动不便。晏东凰眯眼,视线落在他脸上时,才发现此人竟是如此年轻,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身姿高挑却清瘦,有种风一吹就跑的羸弱。那张脸很漂亮,漂亮得不似男子。凌乱的发丝垂落下来,像是长久不见阳光的肤色苍白而病态,衬着身上累累鞭痕,几乎一眼就让人联想到了某种见不得人的嗜好。
凤摇光懒得再搭理这个何不食肉糜的愚蠢贵妇。
宽阔的庭tຊ院里,楚家老老小小皆被押了过来,抄家来得毫无征兆,让人猝不及防。
楚家子女惊慌失措,啼哭声止不住。
“晏东凰,你奉的是谁的命令?有何证据证明楚家贪污?”楚元铮大怒,“没有皇上旨意,你私自带兵查抄重臣之家,是大逆不道!是谋逆造反!”
“证据稍后会给你们。”晏东凰神色淡漠,“至于奉谁的命令……这个问题问得好,本宫不妨告诉你们,本宫自己就是命令。别说你一个楚家,便是那偌大的皇宫,本宫想抄也能抄了。”
楚家众人听到这句话,顿时大惊失色。
楚元铮骤然明白,晏东凰的确是想造反!
虽然他们不明白她的造反为何来的这么突然,可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
她今日抄家调的是青鸾军。
不管是私自调兵,还是无诏查抄官员府邸,都是意图谋反的行为。
楚元铮心头骇然,晏东凰这是疯了吗?
“长公主殿下。”他被押跪在厅门外,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父亲一直以来对皇上忠心耿耿,不管做什么都是遵照皇上旨意而行,从未贪污过军饷。若有人在长公主面前挑唆,那一定是居心不良,何况太后这几年对长公主视如己出,我们也把长公主视为自己的亲妹妹——”
“亲妹妹?”凤摇光走到他面前,狠狠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长公主是君,你是臣,楚公子竟敢大言不惭,把长公主当成你的妹妹?找死!”
重重的一耳光毫不留情,打得楚家大公子整个人扑倒在地上,脸颊迅速肿胀起来。
“大哥!”楚二公子楚元箫惊叫,随即愤怒地看向凤摇光,“你放肆!”
凤摇光心里压着恨,抬脚朝他心口踹去。
楚夫人嘶声喊道:“元铮,元箫!”
楚元箫被狼狈踹倒在地,五脏六腑像是被移了位似的,疼得他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凤摇光眼神狠戾,望着眼前这些锦衣玉食里长大的蛀虫,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恨不得一刀一个,把他们全部送下地狱。
一群败类。
楚元铮不顾身上疼痛,嘶声开口:“太后疼爱长公主是真,长公主若听信他人谗言,未免让人觉得寒心……”
“楚公子觉得搬出曾经那份情谊,就能让长公主心软?”凤摇光冷冷睥睨着他,嘲弄地勾起唇角,“那个老婆娘对殿下好,都是为了助她的儿子登基,然而一朝问鼎帝位,就开始忌惮长公主兵权在手,妄想过河拆桥,可他们未免太着急了些。”
但凡他们再等上一年半载,或许长公主就真的没了反抗之力。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殿下。”墨凛押着一个人走来,松手把他放开时,那人自然而然摔在地上,浑身伤痕累累,“这人是在楚家长子楚元铮的屋子里发现的。”
楚元铮转头望去,随即瞳眸骤缩,厉声道:“这是楚家的一个奴仆,他犯了错,被我教训罢了——”
“闭嘴。”凤摇光呵斥一声,有些不耐地命令,“把他的嘴堵上。”
有手下听到命令,直接从楚元铮身上割下一片衣角塞到他嘴里,楚元铮激烈地摇头,试图反抗。
可他那点力气在训练有素的精兵面前无异于蚍蜉撼树,转眼就被人堵住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晏东凰没理会楚元铮的反应,目光远远落在那个男子身上:“带进来。”
墨凛把人扶起,半扶半拖着把人带进厅里,松开手,那人软软地跪了下来,低垂着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晏东凰看着这个一身伤痕的男子身上:“抬起头。”
男子缓缓撑起身子,动作艰难滞涩,伴随着轻微的锁链摩擦声响起。
晏东凰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他手腕上竟然戴着金色的链子,不是寻常惩罚犯人所用的笨重镣铐,而是一条精致而小巧的金色链子,但足以让人行动不便。
晏东凰眯眼,视线落在他脸上时,才发现此人竟是如此年轻,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身姿高挑却清瘦,有种风一吹就跑的羸弱。
那张脸很漂亮,漂亮得不似男子。
凌乱的发丝垂落下来,像是长久不见阳光的肤色苍白而病态,衬着身上累累鞭痕,几乎一眼就让人联想到了某种见不得人的嗜好。
晏东凰神色淡漠:“你叫什么名字?”
“明珠。”
“明珠?”凤摇光眉头微皱,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面容和身体,“你眼下这副样子,看起来跟明珠完全不搭边。”
男子年纪很轻,处境一眼看得出凄惨,但不知是心态好还是早已绝望,闻言只是木然道:“大公子说我是他的明珠,所以取名为明珠。”
凤摇光皱眉:“那你原本的名字是什么?”
“……忘了。”
“长公主!长公主!”厅外一个女子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他姓楚,是尚书大人的儿子,可他从小到大一直被视为奴仆,求长公主饶过他,他什么都没做过,生下来就被磋磨……长公主,贱妇给您磕头了,求求您放过他!”
楚夫人脸色大变,她转头怒道:“你这个贱人闭嘴!”
晏东凰抬眼朝外看去。
“闲着也是闲着。”她语气淡淡,“摇光,把那个说话的女子带进来。”
凤摇光领命,转身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他带着一个妇人进来。
妇人年约四十岁上下,穿着一身素淡衣裳,姿容清丽却掩不住憔悴苍白,浑身上下透着被磋磨已久的卑微瑟缩和恐惧。
“长公主殿下!”她跪着哭求,还不敢哭得太大声,“他是贱妇的儿子,是楚家庶子,可他这些年过得生不如死,求殿下饶了他,他什么都没做过,他连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楚家庶子不需要上族谱吗?”晏东凰淡问。
妇人不敢去看楚夫人,几乎是匍匐在地:“贱妇不敢有如此妄想,只求他能活着,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