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云家女就算在南水乡有点薄产,但到了咱们京都这富贵地,她那点东西算什么。”“说不定她就等着我们柳家给的聘礼做嫁妆呢!”这话说得让夏氏终于掩嘴而笑。“你说的这个完全有可能,不是说她有一个胞弟么,那胞弟做了大头兵不在家,谁会给她备嫁妆,可不就等着你们柳家的聘礼来做脸。”“按我说啊,今儿那二十四抬聘礼都给多了,以她那样的身份样貌,若是在她老家恐怕贴钱都没人要。”“要不怎么会十六岁了都还没定亲,就等着巴拉上我们淮哥儿,哼!我猜就是个心思深的,让淮哥儿倒霉的给遇上了。”夏氏越说越觉得自己猜得没错。
寒雪梅园暗香袭。
看清自己扶住的是位身披银白狐裘妆容妍丽的女子时,柳子淮心头律跳。
努力维持住表情镇定。
江舒懮近距离看到这位风姿出众的男子,也不由得脸红心跳。
对视一瞬,才双双红着脸拉开距离互道歉意。
“是在下莽撞了,恳请小姐原谅。”
“是我走路没看路,公子不必在意。”
江舒懮抿嘴娇羞一笑,柳子淮仿佛看到腊梅绽放之撩人清幽。
本要回梅园的脚步怎么也挪不开。
看到贵女含羞莲步似离时,他不由又说了句:“小生柳子淮,乃麗阳书院学子,失礼之处还望小姐多多包涵。”
说着又行云流水的拱手一揖,姿态颇显风流俊逸。
原来他叫柳子淮。
红着脸的江舒懮也福了福,小声说道:“舒懮也有不察之处,望公子包涵。”
舒懮?
柳子淮脑子一转,随口念出:“月出皎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小姐之芳名可是出自诗经月出之诗?”
听到自己名字被眼前男子声音动听的徐徐念出,江舒懮心弦律动如鹿撞。
她小声回应了声嗯,就垂头不语。
露出小小一段白皙的颈脖与晶莹玉耳,让柳子淮移不开眼睛。
他滚了下喉头,声音有点发涩的赞道:“小姐芳名,名副其实。”
江舒懮轰的一下,脸色更红了。
若是旁的男子这般直白,江舒懮会嫌对方孟浪轻浮。
但眼前这男子是她在阁楼上看了许久的才俊,说出易生含义之话却让她欢喜到心底。
不远处有人声徐来,江舒懮不得不避嫌,羞红着脸匆匆举步离开。
一直到诗会结束,柳子淮都未能从游离状态拉回来......
云宅今日有喜,阵阵爆竹声引来街坊来凑热闹。
这宅子换了新主人,云家刚入住时,有给各家送了些蒸糕酥饼以示友好。
今日有聘礼送来云家,青嬷嬷又让人端了些蒸糕瓜子糖在大门口分发。
来凑热闹的街坊邻居都沾到了喜气,让云宅门口不至于无人道喜。
用了午饭,柳三太太和夏氏婆媳二人就要带回礼返回柳府了。
有谭氏操持,回礼无可挑剔,云家人待人接物也没有任何差池。
借由下聘到这里来看云家女底细的夏氏,没能顺利出一口心头郁气,走时脸色比来时凉了几分。
只跟谭氏客气两句就上了马车。
柳三太太跟她同行,夏氏心恼柳三太太堵了她话下了她脸,路上懒得搭理她。
因为认识了谢家七太太谭氏而暗暗高兴的柳三太太,并没有注意到夏氏在摆脸色。
她神思已经飞到通往世家贵族的美梦里,靠着车厢嘴角含笑。
章氏倒是有话想说,但看到婆母脸色不好,不由神色犹豫。
夏氏眼睛余光看到儿媳妇欲言又止的模样,没好气的道:“有话就说,何须扭扭捏捏。”
绢帕看着都要揪皱了,在外人面前跟个丫鬟似的拘谨放不开,可不是什么得脸的事。
眼看婆母更不高兴了,章氏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儿媳是有个事儿想问问三婶。”
“你要问她何事?”
柳三太太也收回神思,偏头来看她。
“我想问一下三婶。”章氏略带窘色问出心里所疑:“那云家女住的宅子是买的么?”
柳三太太听到此话下意识的就答:“谁说是买的。”
就那无父无母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买得起京都的宅子。
夏氏斜了眼儿媳,也语气轻蔑的道:“那宅子起码得好几千两银子,那孤女怎么可能买得起,不过是租来充脸子罢了。”
“前年那太常寺丞家的表小姐不就是这般充着脸子进的徐家门,结果暗中变卖聘礼,嫁妆寒酸得没眼看,徒增笑话。”
这云家女也是虚架子一副罢了。
一座位置尚可布局舒朗雅致的两进庭院,以他们甄家的家底都不是说买就能买得起的。
一个乡野丫头岂能有那本事,恐怕租住几个月都要咬牙硬撑。
柳三太太很是赞同夏氏的话:“大姐说得是,似我们这种驻扎京都好几代人的人家,一旦分家出去,都未必能置上那么一座雅致宅子。”
“那云家女就算在南水乡有点薄产,但到了咱们京都这富贵地,她那点东西算什么。”
“说不定她就等着我们柳家给的聘礼做嫁妆呢!”
这话说得让夏氏终于掩嘴而笑。
“你说的这个完全有可能,不是说她有一个胞弟么,那胞弟做了大头兵不在家,谁会给她备嫁妆,可不就等着你们柳家的聘礼来做脸。”
“按我说啊,今儿那二十四抬聘礼都给多了,以她那样的身份样貌,若是在她老家恐怕贴钱都没人要。”
“要不怎么会十六岁了都还没定亲,就等着巴拉上我们淮哥儿,哼!我猜就是个心思深的,让淮哥儿倒霉的给遇上了。”夏氏越说越觉得自己猜得没错。
没有谢家人在,柳三太太也没有了顾忌。
她遗憾的叹道:“唉!都说福祸相依,原本以为淮哥儿跟着谢大儒去游学是天大的好事,结果差点为此掉了性命。”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吧,谁知道竟摊上这么一门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我也觉得淮哥儿挺倒霉的,福兮祸兮,我们柳家算是都沾上了。”
大房引以为傲的嫡长子被迫要娶个乡野丑女,她暗中有多幸灾乐祸,自然是不能在夏氏面前表露出来的。
两人这回话题搭到了一根线上,一路聊得合拍了。
挑起话头,却只说了两三句话的章氏,都插不上嘴。
就这么看着她们越说越离题,越说越默契。
把云家女贬得一无是处。
她尚且记得,柳家因为知恩图报的美名得以官升五品时,柳家一门有多风光喜悦。
不但摆宴席庆祝,还在宴席上对救了柳家嫡长子的云家女大赞其义勇大表感激庆幸之情。
使得柳家知恩报恩有情有义的名声愈发的响亮。
插不上话的章氏, 只能做一个乖巧的旁听者。
本想告诉她们自己在道化巷听到的话,此时却没了兴致再提。
或许,她听来的未必是事实。
就如,柳家之名声,不符之处甚多。
当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