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会被赶出京城，或者被关进大牢呢。但是他居然只是免去了世子位，还可以留在京中，而且一年以后还可以官复原职！皇上果然是惧怕他父亲，不敢动国公府啊。赵延年心里一喜，连忙谢主隆恩。不久的将来，他会发现，文成帝是故意留他在京中，坑国公府的！一旁的林毅看到皇上对赵延年轻拿轻放，心里也忍不住产生了幻想，皇上是不是也会对他轻拿轻放。事实证明……他想对了！皇上真的将他轻拿轻放了！
其他的官员也都纷纷跪了下来，叩谢圣恩，表示自己身体好了，不用再请假之类。
文成帝将“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句话演绎的淋漓尽致，故意装作无奈。
“瞧瞧，你们瞧瞧！朕因为每日忙于政务，疏于关心你们时，你们一个个的身体抱恙，还告假急。要不是太医说你们身体只是劳累过度，朕都担心你们是不是患了疫病。”
众位大臣脸上闪过一阵阵的尴尬。
文成帝继续说着，“现在朕放下政务，关切你们的身体了，你们又都康复了！”他长长的叹息一声：“你们是一点让朕体己体己你们的机会，也不给朕啊！一群不中用不会享福的家伙。”
一群大臣即使被骂了也不敢还嘴，不仅如此还要开始跪在那里，感谢圣恩之类的。
北派官员看到这里，要不是场合不对，真想嘴巴笑到耳根后面去。
文成帝看着那些人跪在地上求饶的样子，心里舒畅极了。
这么多年一直被南派还有世家掣肘，今天总算是有机会扬眉吐气了。
爽！
福大海见文成帝心情不错，且没有话再说，就主动接过话尾，询问着：“诸位大臣可还有事情启奏？”
“皇上，老臣有本要奏！”
这时御史台中丞林毅走了出来。
福大海尖声道：“启奏！”
林毅立即跪在地上，将手中的折子给高高举起，义愤填膺的说着：“臣要奏太子妃凤灵韵！”
此话一出，朝野上下皆是鸦雀无声。
凤灵韵不大，在他们之中却是个小小的神话。
被封为太子妃还不到十天，丞相府不是苛刻嫡长女，就是凤丞相刺伤太子妃等恶名远扬。
丞相府现在垮了不说，凤灵韵还刺伤了瑾王，害得赵国公不得不和赵雅婷断绝关系，脱离连带责任。
试问皇上赐婚她和太子之前，谁敢想象如日中天的丞相府居然被一个十七八岁的村姑，搞成现在这般风雨飘渺，随时要被灭九族的凄惨境地？
顾淮笙看了一眼林毅，心中开始回想梦书之中，林毅算是顾淮瑾在朝堂上的嘴。
林毅奏谁，通常就是谁挡了顾淮瑾的路，或者顾淮瑾最近看谁不爽。
但是昨日他和顾淮瑾一直在一起，别说林毅了，就是顾淮瑾的贴身侍卫，他都没有见到。
所以，林毅今天参凤灵韵的事情，是林毅自己的主意，不是顾淮瑾的。
不过这不耽误顾淮笙用“你果然不把我们当一家人”的失望表情看着顾淮瑾。
顾淮瑾看到后，气的牙龈都要咬碎了。
他做什么了？
林毅自己自作主张，和他有什么关系？
文成帝挑了挑眉，来了兴趣。
“哦？福大海你去把折子拿来朕看看。”
别人或许还没看明白，但是他昨天晚上已经看明白了。
凤灵韵什么都不怕，就怕灭九族的罪名不够狠。
现在有人要参她，怕是会乐吧？
不知道这一次凤灵韵会怎么报复林毅，真想快点下朝早点看热闹啊。
福大海俯身，快速下去将林毅手中的奏折拿上来，交到了文成帝的手中。
林毅则是因为皇上的那句带有喜气的“哦”而心里一喜。
看来皇上也很讨厌凤灵韵，想要换掉凤灵韵这个太子妃，只是因为圣旨的原因，不好意思直接退婚。
现在自己要上奏凤灵韵，正好给皇上和太子一个退婚的借口。
他替皇上和太子解决完了这桩本就不满意的婚事，皇上和太子肯定会对他万分感谢！
就连瑾王，也会夸他办事好！
毕竟皇上在听了他的奏折以后，下令对凤灵韵斩立决以后，他也算是替瑾王报仇雪恨了，他的前途，一片光亮！
文成帝看完奏折以后，并没有发火，而是看着林毅。
“林爱卿，将你奏折里的内容，完完整整的说上一遍。”
“是！”
林毅挺直了腰背，像是一个战胜的公鸡，雄赳赳的大声说着：“臣要参太子妃凤灵韵，不尊敬皇室，不尊重父母，不爱护弟妹。性格顽劣，拳打脚踹自己的父亲，掌阔自己的妹妹，双手戳瞎自己弟弟的双眼，更是拿发簪刺伤了瑾王！此等不忠不仁不义，残暴凶狠之女，实在是难以堪当太子妃的大任，求皇上收回凤灵韵的太子妃之位，将她打入大牢，秋日问斩！”
林毅说完后，心中十分热血沸腾，他等待着皇上的嘉奖，以及顾淮瑾对他的欣赏。
只是……
到底是谁敢用愤怒的眼神瞪着他啊？
林毅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当看清楚那人后，林毅吓得一哆嗦，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会？
他明明是替瑾王报仇，为什么瑾王会用着那种杀他全家的眼神瞪着他啊？
顾淮瑾恨不得杀了林毅泄愤。
蠢货！
昨天晚上父皇没有惩罚凤灵韵，反倒让她休息在皇后宫中，轻拿轻放的样子，像是要处罚凤灵韵的样子吗？
一旦凤灵韵的罪名做实，那他羞辱凤灵韵，想杀了凤灵韵的事情，不也会跟着做实吗？
要倒霉，全都要倒霉！
他和凤灵韵那个疯女人，好不容易扯平了，林毅这一出，又把凤灵韵推到了上风。
不行！
今天起，他要和林毅划清界限！
他可不想再被凤灵韵缠上！
文成帝看着顾淮瑾那张面如冰霜，但是周身气息降低的画面，再看了看不远处，眸光之中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赵延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
“林爱卿，你是否懂我大启律法？”
林毅虽然不太明白文成帝这句话的用意，但为了表现自己，特别认真的说着：“臣虽然不如刑部和宗人府懂得多但是我大启律法，也多多少少了解每一条。”
“好！”
文成帝猛地站起来，十分生气的说着：“既然都知道，那为什么只要求杀凤灵韵一人，而不是凤灵韵九族？难道在你眼里，瑾王不是君？”
这一句话，将林毅吓坏了。
他好像全都得罪了！
怎么办？
就连赵延年都哆嗦了一下，皇上什么意思？
真要诛九族？
这还得了？
赵延年连忙跪在地上：“陛下！臣父昨日知晓凤夫人所做苛刻嫡女丑事后，就与凤夫人这种心胸狭隘之人，断绝父女关系，现在凤夫人已经与国公府再无瓜葛！”
潜台词就是，诛九族的时候，别再算上国公府了。
但是文成帝一句话问的他哑口无言：“按赵爱卿这么说，日后赵国公也犯了滔天大罪，只要你赵延年和赵国公断绝了父子关系，就可以逃脱杀头之罪。日后所有人都通过这种方法，躲避刑罚是吗？”
第4tຊ5章 关宫门，放太子妃！
“皇上恕罪，臣不敢！”
赵延年连忙将头用力地磕在头上，向文成帝表明自己真不敢。
文成帝站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赵延年的脑袋，掷地有声。
“朕一直尊敬赵国公，不仅仅是四十年前赵国公救皇室于危难之中，替顾家江山拨乱反正有功，也不是这些年来他替大启平定多次战乱。而是他对大启皇室的沥胆披肝，对大启百姓的爱民恤物，对大启江山的抱关执钥！”
说到这里，文成帝不由得冷哼一声，语气当中充满了愤怒和嘲讽。
“如此忠肝义胆，爱民如子的赵国公，怎么会做出和亲生女儿断绝关系的事情？定是你这种薄情寡义之徒，不想你的世子之位受到牵连，才故意冒充赵国公的意思，在一切处罚结果还未定下之前，就撇清关系，落井下石。做出这种不忠不仁不义的事情来！朕为赵国公有你这样的儿子感到寒心！”
堂堂皇帝在朝堂之上，公然辱骂赵延年，这代表什么？
代表赵延年刚刚踩到了皇帝的底线。
众位大臣，包括顾淮笙以及顾淮瑾二人皆是跪地，劝文成帝息怒。
赵延年则是汗流浃背。
完了。
他太想撇清和赵雅婷之间的关系了。
毕竟凤灵韵虽然不是赵雅婷亲生的孩子，但赵雅婷担得起凤灵韵一句母亲。
而九族之中，就包含母族三族。
就算不将罪名放在凤灵韵身上，那凤竟振刺杀太子妃的九族里，也包含妻二族。
无论如何，他们国公府都跑不掉。
他秉承父亲的意思，在朝堂之上撇清关系明哲保身，结果适得其反，办砸了！
皇上的意思也说得很清楚。
和赵雅婷断绝这事要他赵延年来背，不能毁了赵国公忠肝义胆，爱民如子的形象。
要是他推脱是赵国公的主意，他可能今天就出不了这个宫门。
他背了这个锅，他这个世子也做到头了。
就算他不主动辞去世子之位，国公府日后也别想在朝堂之上获得重用。
赵延年领悟到文成帝的意思以后，只能打断了牙往肚子里咽。
父亲之前说了，只要辅佐顾淮瑾坐上皇位，就会将国公爷的位置让给他的……
眼看着没有多久了，却出了这档子事。
赵延年袖子下的手慢慢紧握成拳，痛苦且用力地说着，“臣愧对皇上重望，此事全是臣一人所为，和国公府无关，更与家父无关。臣，愿意接受一切责罚！”
文成帝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沉思了片刻，才长长地叹息一声，一副迫于无奈的样子说着。
“既如此那朕便看在赵国公的面子上，免去你的世子之位，罚你在京中深入百姓底层，做一年好事。若一年之后，你能根据这一年的经验，做出民生改革的章程来，朕便恢复你的世子之位。”
赵延年愣了愣。
没想到文成帝会是这种安排！
他以为自己会被赶出京城，或者被关进大牢呢。
但是他居然只是免去了世子位，还可以留在京中，而且一年以后还可以官复原职！
皇上果然是惧怕他父亲，不敢动国公府啊。
赵延年心里一喜，连忙谢主隆恩。
不久的将来，他会发现，文成帝是故意留他在京中，坑国公府的！
一旁的林毅看到皇上对赵延年轻拿轻放，心里也忍不住产生了幻想，皇上是不是也会对他轻拿轻放。
事实证明……
他想对了！
皇上真的将他轻拿轻放了！
只听皇上不紧不慢，像是闲散漫步时的慵懒口吻说着。
“至于林爱卿，朕罚你十日之内背熟大启律法，于十日之后，在京中告示堂前，将大启律法从第一条背到最后一条，再为京中百姓普及律法。若是十日之后做不到，那就是藐视皇威，革职查办，全家流放苦寒之地！”
林毅那瞬间，只觉得自己眼前的世界，再次变得明亮起来。
他感激不尽地磕头跪谢。
文成帝负手而立，说了一句“朕乏了”便气冲冲地离开议政殿。
福大海也急急忙忙地高呼“退朝”后紧跟在文成帝身后。
一出了议政殿，刚刚还气呼呼的文成帝立即面露喜色，招手对着福大海。兴高采烈地说着。
“关宫门，放太子妃！”
他倒要看看，让凤灵韵知道林毅参她以后，凤灵韵会不会把林毅给气的半死。
福大海差点没有把口水喷出来！
他知道皇上向来喜欢看臣子之间的热闹，但是没想到皇上这么迫不及待啊！
而且皇上那副期待和兴奋的神色，分明是确信极了凤灵韵能将林毅给气个半死。
这……
怎么他有一种“狗仗人势”的感觉？
啊呸呸！
他怎么能把皇上想成狗呢？
罪过罪过！
不过通常能在御史台当值的人，嘴都可能会说，歪理也是一套一套的。
凤灵韵，真的能说得过林毅吗？
福大海虽然心里很怀疑，不过他也是很听话的去皇后宫中，请凤灵韵了。
只是得到的结果是凤灵韵早就出宫了。
得知凤灵韵已经走了，文成帝不免觉得遗憾。
“走了啊……”
他叹息一声，不过是一个呼吸的功夫，文成帝又乐了起来，“走了也没有关系，你派人去告诉她就行了。”
“是。”
福大海退出去，找了自己的干儿子，小全子出宫前往“前丞相府”，向凤灵韵汇报文成帝的意思。
另一边。
凤灵韵出宫以后，并没有立即回丞相府，而是乘坐着皇宫的马车，用了她的名号，在京城里最出名的“香缘阁”里，赊了一桌精美的饭菜。
香缘阁的掌柜的，在小厮将食盒放到马车上以后，低眉顺眼，谄媚地笑着。
“多谢太子妃捧场小店生意，这一次的饭菜，小店免费赠与太子妃。若是太子妃吃着好，欢迎您下次再来。”
凤灵韵觉得这个店的掌柜得很有水平，让她心情舒畅。
不过，她是个有原则的人，不该占的便宜，她一点都不占。
该她占的，她是一点也不会放过。
于是，她摆了摆手：“凤府虽然现在不如往日，但是一顿饭钱也是有的。你们一会派人去凤府取账即可。”
那掌柜的又客套了几句，说不用之类。
凤灵韵板起了脸孔：“怎么？非要给我扣上吃霸王餐的名头吗？”
掌柜得吓得连忙跪下，惶恐说着：“不敢。”
“不敢那就去现在派人去取。”
掌柜的连忙应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让人赶紧去凤府取相应的五百两银子。
凤灵韵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让那掌柜得起来，对着前面的侍卫说着。
“麻烦你们拐个弯，去关着前丞相凤竟振所在的大牢。”
侍卫们应是，还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太子妃被凤丞相那么折磨，还带着好吃的食物去看望凤丞相，真是孝顺大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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