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人是闻远邵的小叔,闻家家主—闻韫笙。心里暗暗想着今天是什么倒霉催的日子,六年多没见的小叔也能撞见。大约是听多了闻韫笙在国外的一些事情,雷霆手段不由得让她瑟缩。她一动不动。双手紧紧扣着,大拇指抠着自己的虎口,但眼前的车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刚准备鼓起勇气说话时,车内的人先一步开口。声音温和,和车内的暖气一样。一点点漫出来。他说。“昼锦,上车。”
闻远邵突如其来的一句问得她一头雾水,眨了眨眼,刚想开口。
他又紧接着说。
“就算前面我没去接你,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不开心吧?不是都带你出来了?”
等他说完,林昼锦才徐徐开口:“首先,是你心不在焉的,我没有一句话说我不开心。”
她实在不是一个很会吵架的人,情急的时候眼泪就会控制不住。
她咬着唇忍下那点委屈感,转头看向窗外,路灯照下的阴影里隐隐约约落下密密麻麻的雨线,车窗上也沾上少许,又开始下雨了。
车内又回归一片安静。
要是平时他大概也不会和她继续吵下去,两个人只是默默冷战,等到下一次见面再默契地当作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这次不一样,他直接叫住了她的名字,“林昼锦。”
他很少这样直呼她的名字,林昼锦隐隐觉得不对,转过头看他,他目光落在车窗外面,没有看她,像是叫的人不是她一样。
那扇车窗里甚至还能映照出他的脸。
林昼锦只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很,心里一阵不安。
下一秒他开口tຊ说。
“别再让你爸妈撮合我们了。”
林昼锦听了,喉间轻咽,似是没听清他说的话,问了声,“什么?”
说完听见他轻哧一声地冷笑。
“没什么感情还要绑在一起这么多年,林昼锦你装这么久,不累吗?”
说完,车内安静了一瞬。
林昼锦手心的指痕深深嵌在掌心。
痛感让她保持清醒,窗外天色暗了下来,暗夜里,林昼锦似乎听见了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
“闻远邵,这话你之前怎么不说?”
他薄唇勾起一点弧度,带着点玩味地笑。
“可能是以前对你还有点兴趣,但你这人实在是没意思,摸不得碰不得的,合着你是我供着的菩萨?”
林昼锦知道他爱玩,但没想到他是这样想的。
但她的确因为一些事,有点抗拒那方面。
“那你也不能这样说...”
“那怎么说?反正就这样了,以后别再让我听见什么婚约的事情。”
他烦躁地单手撑着脑袋,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
林昼锦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
她知道,多说无益,人家都这样说了她也不会上赶着自讨没趣。
只是想起之前的种种,只感觉自己心里像是空了一块,指甲在掌心的痛感让她清醒着。
她看了眼窗外,“那麻烦你送我回去一下。”
这边在郊外,青山,很难打车,她没带伞再下雨的话吃不消。
她没必要让自己活受罪。
更不会在下雨天狂奔做这种幼稚的事情。
闻远邵这才说了声好,刚准备掉头开回去的时候手机又响了一声。
清脆的铃声在车内显得格外突兀。
这个铃声甚至还是她亲手设置的。
林昼锦压着自己情绪没有开口,闻远邵看了眼消息后,神色明显慌了几分,放下手机后刚准备开车,像是想到林昼锦还在车上,急忙开口道。
“你先下车,我现在要去趟青山竞赛点。”
林昼锦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似是有些不可思议,她苦笑一下,说了一句:“外面下雨了,闻远邵。”
......
林昼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车的。
青山赛车点和她家背道而驰,他的言外之意就是需要她下车。
她说完那句话之后,闻远邵虽然沉默了两秒,但还是说了两个字:“下车。”
看着闻远邵的眼睛里没有一丝顾虑,她直接开门下了车。
当时再在车里待着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这才半个月没见他就像变个人似的,不说从前,就在半年前他还是会贴心地给她准备每个节日的礼物,会在她练习结束的时候去给她送一顿夜宵。
那个时候林昼锦是真的以为他喜欢自己。
脑袋里想了想他今天说的话,字字珠玑。
今晚的闻远邵,让今天成了她最狼狈的一天。
下车的时候天色就已经黑了,这该死的青山路路灯也没有一个。
半路上根本打不到车,必须走到青山的的士停靠站才有定位。
林昼锦虽然拿着手机电筒照明,但还是有疏忽,她穿的细跟尖头靴虽然貌美,但关键时刻却掉链子。
直直地卡进山路的石缝里。
好在脚没有崴。
林昼锦觉得今天当属年度最倒霉的一天。
这时候手里的手机震了震,屏幕上闪过一个弹窗,电量不足20%。
心情像是从过山车的最高点往下俯冲,她想,今天真的糟透了。
刚想着还是找找有没有人在外面顺便来接一下她好了,刚找到闺蜜的号码,一拨出去就断掉了。
好家伙。
没信号。
淮城风大,青山这儿的风更甚,凛凛寒风吹过,林昼锦手都快僵了。
她站起身来,抬手擦了擦脸上冷到刺骨的眼泪。
她才不是因为闻远邵哭的。
她就是觉得今天太倒霉了。
这双鞋两万块就这样卡在缝里她太难过了。
因为心疼鞋才哭的。
还没想到个好点的办法就发现身后有车灯照过来,伴着一声鸣笛的声音,她以为是闻远邵又回来了。
回眸看去,车灯有些刺眼,一直开到她面前稳稳停下,林昼锦才看清楚这是一辆黑色库里南,似乎还有些眼熟。
若是她现在看到车牌一定会记起这是谁的车。
现下她还有些困惑,脑子里脑补了一些有的没的,遂而眼前的车窗缓缓降下半截。
林昼锦弯腰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半张精致的侧脸。
身上的西装裁剪合体,衬得男人矜贵持重。
他侧脸看过来,黑夜里两对眸子相撞。
仅仅只是一眼,就好像身陷囹圄,她脚步颤了一下,嘴里嗫嚅着说不出话。
车里的人是闻远邵的小叔,闻家家主—闻韫笙。
心里暗暗想着今天是什么倒霉催的日子,六年多没见的小叔也能撞见。
大约是听多了闻韫笙在国外的一些事情,雷霆手段不由得让她瑟缩。
她一动不动。
双手紧紧扣着,大拇指抠着自己的虎口,但眼前的车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刚准备鼓起勇气说话时,车内的人先一步开口。
声音温和,和车内的暖气一样。
一点点漫出来。
他说。“昼锦,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