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顾允卿话语里面听不出任何敬意和畏惧，反倒是让沈周行听出了一丝敷衍。“你也就仗着天守阁里面有先帝的遗诏在，笃定朕不敢动你。”“怎会？”顾允卿似乎走了点心，带上了点敬畏，“您是天子，天子一怒，浮尸千里。”出于对顾允卿的了解，沈周行愣是在她那平静的脸上看出了点嘲讽的意思在里面。养心殿里面一时间静悄悄的，梁福在旁边伺候，看出了点剑拔弩张的意味来。就在梁福以为天子要发怒的时候，沈周行却重新落座，换了一个脸色，面色温润。
“本分？”沈周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搁置好朱笔，“怕是这三个月以来，骂了朕不下一百次吧？”
顾允卿这回是真的舍得分一个眼神去给上首的明嘉帝了，就在梁福以为顾允卿会惶恐害怕的时候，顾允卿直接道：
“皇上怎知？”
梁福双眸狠狠一闭，得，他就知道，这主就不是害怕的命。
沈周行把玩着腰间的白玉龙形佩，看着顾允卿一字一句的说道：
“顾允卿，朕如今是皇帝。”
“臣知道。”
“原以为外派三个月，你能学会服软，收敛一下你的脾气。”
沈周行从龙椅上站起来，皮笑肉不笑，高高在上睨着顾允卿：
“如今看来，你半分未改。”
顾允卿和沈周行其实认识已经有七年，若是寻常人家，七年总归是有相识之谊在。
可这两位，是实打实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不然沈周行也不会在刚登基一个月，就把一个三品大臣外调去陇南地区解决一个小小的土匪之患，还顺带让他在那里建设民生。
顾允卿似乎看不出沈周行的不悦，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
“臣出门在外，怕皇上处理政务太急，届时忘了臣，所以不敢改。”
沈周行冷笑一声，眼眸带上了些幽深，“你这把嘴倒是一如既往的伶俐。”
“多谢皇上夸赞。”
顾允卿丝毫不走心的谢恩，听在梁福耳朵里那就是在对皇上的挑衅。
果然见皇上已经黑了脸色，咬牙切齿的道：“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朕不敢杀你？”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顾允卿话语里面听不出任何敬意和畏惧，反倒是让沈周行听出了一丝敷衍。
“你也就仗着天守阁里面有先帝的遗诏在，笃定朕不敢动你。”
“怎会？”顾允卿似乎走了点心，带上了点敬畏，“您是天子，天子一怒，浮尸千里。”
出于对顾允卿的了解，沈周行愣是在她那平静的脸上看出了点嘲讽的意思在里面。
养心殿里面一时间静悄悄的，梁福在旁边伺候，看出了点剑拔弩张的意味来。
就在梁福以为天子要发怒的时候，沈周行却重新落座，换了一个脸色，面色温润。
“顾卿可是国之栋梁，朕哪里舍得杀你？这三个月你也辛苦了，接下来就好好休息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顾允卿古怪的看了一眼上首的沈周行，就见他笑眯眯的说：
“朕体恤顾卿的不容易，记得你手上还有几件案子？都移交给一司吧，顾卿‘好生’休息。”
不知是否错觉，顾允卿听着那‘好生’二字他好似说话重了些。
……
顾允卿从养心殿里面走出来，风雪已然停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养心殿，后槽牙都要被他咬碎了。
好啊，如今都会卸磨杀驴了。
他刚回京，就把他手上的权力分出去一些，可真是帝王好手段。
明明知道他刚刚在城门口差点杀了一司的人，已然和一司主司结下了梁子，还把权力分给一司……
来日方长，走着瞧。
顾允卿出了宫门也没有再回七司，而是回了自己的府邸。
主人回来，顾府上下自然忙了起来。
白面无须的李管家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是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
见到顾允卿一脸疲倦，细着嗓子赶紧就让顾允卿的贴身侍女清欢和知微伺候他更衣泡脚放松一番。
期间还不时地催厨房那边赶紧把晚膳送上来。
等到顾允卿更衣完毕，又用完晚膳之后，李管家挥退身边伺候的人，只留下清欢和知微守门。
等到确定没有外人在了之后，李管家这才苦着一张脸：
“我的大人啊，您怎么刚回京就和皇上结仇了？”
顾允卿不明所以，“我怎么就和他结仇了？”
吃饱喝足，顾允卿现在不是很想动弹。
缓缓的喝着热茶，浑身暖洋洋。
“还说？”李管家眼一立，“你刚从宫中出来，京城立马就传遍了。说你得罪皇上，皇上让你在家好生休息。”
“你也说了是休息。”顾允卿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倒是介意起别的，“我刚从宫中出来，京城消息就这么灵通了？少不了宫里的那位推波助澜。”
“我的大人啊。”李管家听到顾允卿这嘴上没把门的，急的眼神四处乱飘，差点就要上手捂住了。
“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现在执政的可不是先帝。”
顾允卿听到先帝，又想到刚刚在宫里面发生的事情，神情蔫蔫的。
“知道了，以后不骂他就是了。”
李管家对于顾允卿的性子那叫一个愁啊，正要多嘱咐几句，瞧见他一脸的疲惫，又一脸心疼。
“你说说你，做什么要这么拼？在外三个月，可还好？”
“好得很。”顾允卿强打起一点精神回话，“您可不知道，我还抽空去过了个新年。”
这话是什么意思，两人心照不宣。
这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也已十七，李管家开始担忧起他的人生大事起来。
“你说说你一个姑娘家……”
话只开了一个头，就被顾允卿呵斥打断，“李公公！”
顾允卿精神了起来，这厉声也让李管家一个激灵，明白自己说错了话。
“什么姑不姑娘家的，您以后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李管家就来气。
“你还怕这个？你这顾府可是一个公蚊子都进不来。”
“我说的也是实话，先帝尊重您的选择，可您也要为自己以后做打算。”李管家苦口婆心，“您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吧？若是如此，你让你父母如何？纸终究包不住火。”
京城中怕是无人能想到这赫赫威名的七司主司居然会是女儿身，李公公无法想象，若是有一日，她的身份暴露出来，在京城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当事人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倒是打了一个哈欠，“再说吧，急什么呢？车到山前必有路。”
就是这般无所谓的态度时常把李公公气的半死，若非是在先帝身边伺候这么多年，锻炼出了别人没有的坚强心理，此时谁能忍受？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到顾允卿实在是疲倦，又听闻她已经赶了三天的路，就忍了。
“好好好，老奴不说了，让清欢和知微进来伺候你就寝。”
顾允卿得到解放，立马笑嘻嘻的没个正形。
“多谢李公公开恩。”
顾允卿是真的累了，一沾床就沉沉睡去。
因着李公公今晚的一番话，顾允卿罕见的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她十岁进宫，被先帝带到一众皇子公主面前，介绍着：
“这是朕的侄子，顾允卿。以后她就和你们一起读书识字，你们可要好生相处。”
因着先帝的介绍，所有人对她的来历都好奇得很。
梦境里面略过得太快，大部分她都记不大清了，唯独记得和沈周行的恩怨。
十岁那年，沈周行十三。
她凭借巧劲，给他来了一个过肩摔，让他在皇子公主面前丢了面子。
十一岁那年，她不小心烧了一座宫殿。
恰巧沈周行经过，她拉他背锅，害他被先帝禁足半月。
十二岁那年，她把沈周行最爱的汗血宝马给不小心毒死了。
很巧，他又看见了。
……
如此种种，一年结一次仇。
沈周行登基之后能放过自己，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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