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一看,是一块表。“小奚。”许则令没有松开时奚的手,眼睛仍然紧紧落在他面上,“这块表你不是一直想要吗,现在是你的了。”时奚手一紧,用力挣脱开了许则令的桎梏。他冷冷道:“你在讨好我?”许则令定在原地,沉默片刻,“是。”“我不接受。事不过三,我问你要了三次你都不给,我现在已经一点兴趣都没有了。”许则令道:“可它现在已经是你的了。”“给我我也会丢掉,知道吗?”“……”许则令呼吸轻了一点,他一瞬不瞬注视着时奚,喉结滚动两三下,方才挤出自己发哑的嗓音,“你丢。”
原本以为难以说出口的话,在说出口那一瞬间,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或许是因为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又或许是因为开了一个好头,总之接下来,许则令再剖析自己内心也变得顺利了许多。
他道完“我喜欢你”这句话,却是没敢再看时奚的神情,只微微垂下温和的眼,长睫挡住了眼中的情绪。
“很早就喜欢你了,用个不那么恰当的词来形容,我认为是一见钟情。在那个我至今后悔的,向你家提议替换联姻人选的那天,我对你一见钟情。”
许则令轻轻笑着,只是这笑中又透露出些许无奈,“当时你从楼上走下来,你说你要找喜欢的人结婚,不答应联姻。后来在车里摘我的眼镜,言辞大方。又让我给你做饭,每次我都觉得你很鲜活,你是自由的。”
而他却与之相反。
他不是自由的。
六岁那年被许家领养后,他就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他只能遵循许家父母的教诲,读书、工作、继承家业。
没有人知道,他在得知许家亲生儿子被找回来的那一刻,心中竟然隐约轻松了几分。
或许,他从始至终就没能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一份子。
许则令道完,轻轻抬眸注视着面前发愣的少年,眼眉清俊,“小奚,你说你要和喜欢的人结婚,那么……许意朝是你喜欢的人吗?”
时奚眼睛睁得圆圆的,又愣又懵。
为许则令那句“一见钟情”。
没听错的话,许则令口中不那么恰当的“一见钟情”,正好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见到许则令的第一眼。
许则令在那时对他一见钟情。
说实话,这远比时奚想象中的要早。
赴约的路上,他也曾望着岸边的江水,试图复盘许则令的心路历程,或许是他让许意朝来送草莓那天,许则令站在暗处看他们接吻,不敢靠近。
又或许比这要更早。
那些找不到主人的炮灰值显然都是因为“吃醋”,许则令却从不放在面上袒露,始终保持着体面、温和,以至于时奚疑惑了许久。
原来这 95 的炮灰值,许则令给的从不比许意朝少。
亏得他还以为主角当真光风霁月毫无私心。
时奚静默太久,许则令不由得喊了他一声,直将时奚叫回了神。
“你说……”时奚眼神飘忽,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被表白时总是这样的,“你说什么来着?”
许则令微微垂头,凝视着时奚此刻可爱的反应——没错的话,他应该是第二个和他表白的人吧。
“我是问,你喜欢许意朝吗?”
时奚别开脸,注视着泛起涟涟水波的江水,微风吹得他额前细碎乌黑的发丝轻晃,眼眸照映着江水,衬得软软的。
许则令耐心等待,陪着他注视江水,半晌,总算听见少年缓慢开口:“——不喜欢。”
虽说和预想中无异,但许则令在得到这个答案后,还是难免松了口气。
他覆着眼睫,低低道:“你要和喜欢的人结婚,怎么能这么草率答应了联姻的事?”
时奚道:“因为我善变,我一天一个想法。”
他回头,从那种飘忽的状态中回神,找回了自己应该有的身份状态——恶毒炮灰。
“就像我今天不喜欢许意朝,不代表我明天也不喜欢。”
时奚仰着雪白的脸,眼眉流露出高傲,“不得不说,许意朝有个优点。”
许则令敛了笑,看着他问:“什么?”
“他很上道。”
许则令并不太能理解“上道”的具体意思。
是说主动,还是说贴心?
他都……可以的。
“既然善变。”
许则令轻道,并微微上前了一步,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像是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时奚一时间停定在原地,迟疑地抬着脸看他。
青年身形修长挺拔,眼眉清俊,五官分明,他今天没戴眼镜,那双黑色瞳眸便这样直直撞进时奚的眼眸中。
爱慕眷恋的情绪不再深藏,他一一流露,目光专注得仿若时奚是唯一的宝藏。
“你说,你今天不喜欢许意朝,不代表明天不喜欢。”
“那么我冒昧的推测一下,这话是不是也代表……你今天不喜欢我,不代表明天也不喜欢?”
时奚被许则令的逻辑说得叹为观止。
他一开始确实没想那么多,现在一听觉得还挺有道理。
可是,时奚还是拧起了眉毛,刻意冷着脸说:“许则令,你弄清楚点,我现在应该算是你的……”
他停顿一下,“弟弟的未婚夫你该怎么称呼来着?”
“我不想称呼。”
时奚顿时看着许则令。
“并没有正式订婚不是吗?”许则令扯出了一丝笑,“除非在此之前,你们是恋爱关系,但是我猜小奚应该并不想承认这层关系。”
“那么也就是说,你现在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到这里,许则令声音低了一些,喟叹道:“小奚,想让我改称呼,你们得先订婚啊。”
“那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了。”
时奚转身就走。
然而,他的手腕在这时被人用力抓住,紧接着,时奚感到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手心,透着温凉。
他扭头一看,是一块表。
“小奚。”许则令没有松开时奚的手,眼睛仍然紧紧落在他面上,“这块表你不是一直想要吗,现在是你的了。”
时奚手一紧,用力挣脱开了许则令的桎梏。
他冷冷道:“你在讨好我?”
许则令定在原地,沉默片刻,“是。”
“我不接受。事不过三,我问你要了三次你都不给,我现在已经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许则令道:“可它现在已经是你的了。”
“给我我也会丢掉,知道吗?”
“……”许则令呼吸轻了一点,他一瞬不瞬注视着时奚,喉结滚动两三下,方才挤出自己发哑的嗓音,“你丢。”
不知道是不是时奚的错觉,他感到许则令眼眶似乎红了一点。
也可能是今日风大,进了沙子。
时奚眼睫小幅度扇动一下,然后别开头,注视着面前的江水。
他咬牙,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