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躺在医院里,我曾经幻想过如果你突然出现,就像电视剧里,童话故事里那样。可是你没有来救我。”白燕宁问,“那时候,你在做什么呢?”秦允川一脸怔忪,他从没想过真相竟是如此,他在此刻才突然意识到,他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过白燕宁。他那时候在做什么?他在借酒浇愁,自以为深情被负,向所有人说白燕宁是个下作的拜金女。他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一旁的谢嘉树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呼吸,他的心像是被人拧抹布一样拧成一股一股的,揪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这天白燕宁刚回宿舍,正在阳台上洗漱,顾云真三人开门进来,一见她在,顾云真走到阳台门边倚着门框,双手抱胸看了她一会儿,说:“白燕宁,你本事真的挺大,谢嘉树看样子被你吃得挺死的啊。”
白燕宁并不理她,继续做自己的事。
顾云真也不生气,相反,她心情挺好。
秦允川一直对她不冷不热,她连带着对白燕宁没好气,她总觉得秦允川或许是还想着她。
不过她现在既然已经另觅新欢,她当然要祝他们感情长久,不要再来招惹秦允川。
于是她非常难得地对白燕宁露出一个笑容,“我也没别的意思,谢嘉树是个好人,祝你幸福。”
她的笑容还没收起来,就见白燕宁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显示“秦允川。”
白燕宁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没过一秒,秦允川又锲而不舍地打过来。
白燕宁拿起手机把他拉黑,又把手机翻过来展示给顾云真看。
顾云真气疯了,她简直就是在挑衅,她冲上去薅起白燕宁的头发,白燕宁毫无还手之力,刹时传出一声惨叫。
正在查寝的辅导员闻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顾云真被钟晓园和裴雪一人拉着一只胳膊,白燕宁捂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泪流满面地跌坐在地上。
两个人被带到办公室了解情况,辅导员年龄大了,思想老旧,他早知道她们的矛盾,只觉得是年轻女孩之间的打闹。
他只想息事宁人,各自教育了一下,两个人都安静挨训不说话,他觉得差不多了,就挥挥手让她们都回去。
这时候,谢嘉树推门而入。
他脸色很不好,尤其是看到白燕宁双眼通红,头发还乱着,左脸上有一条指甲留下的红色划痕,他开口的语气都变得不好:“老师,我已经了解过,是顾云真单方面动手,白燕宁平白无故挨了打,怎么也不该是这种处理吧?”
辅导员很不耐烦,这个同学他认识,开学第一天就和舍友打架的,能是什么好学生?他问:“你想怎么样?”
谢嘉树说:“我已经报警了。”
辅导员急了,“你报什么警!”
女生宿舍的小打小闹而已,报警,他就得多写多少份报告,还得跟着一起去警局做笔录。
“我现在取消也行,”谢嘉树看上去很好说话,“你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向白燕宁道歉,她曾经肆意散播她的谣言,现在又无缘无故动手,她做了哪些事,她自己说,一桩桩一件件,道歉。”
顾云真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要报警就报啊,谁怕你?”
谢嘉树凉凉地看她一眼,“你最好不要后悔。”
警察很快就来了,谢嘉树竟然从很早之前就在收集证据,他找了专业的人查到了她的几个IP,证实网上许多对白燕宁不堪入目的谣言都是出自她手。她还会用自己的小号来给自己捧场,以“目击者”的视角和口气来证实自己爆料的真实性。
她还在网上买了一波不小的水军,她在群里指挥他们怎么去控评的聊天记录明明白白地躺在警察的电脑里。
她控制着颤抖的手,对谢嘉树说:“这些东西都是非法途径获得的吧?没用。”
“不好意思,全是合法的,不然我也不会直到今天才找全。”谢嘉树冷冷地说,“依法处理,或者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公开道歉。”
顾云真脑子快炸了,她不过是个私生女,正室夫人没女儿才把她养在家里,她比谁都清楚她就是拿来和秦家联姻用的,所以她必须紧紧抓住秦允川。如果真的进了警察局,秦家不会保她的,他们随时可以另外选择一个清清白白没有任何污点的替代品。可是公开道歉……她的名誉一样会受到损害,这两个选择哪一个都是要她的命。
她迟迟没有回答,警察朝她走近一步,“那就先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顾云真摇着头后退,她靠着书桌滑在地上,“我道歉,明天,我就道歉。”
再怎么也比去警察局好,去了警察局,她就真的完了。
谢嘉树没再看她,他牵起白燕宁的手,“我们走吧。”
他们走到楼下,迎面走来一个黑衣黑裤、双手插兜的男生,正是听到她们打架的消息从酒吧赶回来的秦允川。
他停在他们面前,盯着白燕宁看了一会儿,“真挺可怜的看着。”
“是吧?”他冲谢嘉树挑眉,语气轻蔑,“她最擅长这一招,楚楚可怜,让人心疼她。”
谢嘉树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了。
他还在自顾自地说下去:“那笔钱是你转的吧?你还真是深情,做舔狗做到这个地步。”
他在谢嘉树的拳头挥过来的瞬间向右侧头,躲过了一击,又伸出一只手包住他的拳,向前一推,谢嘉树竟然就这样向后退了几步。
真是不自量力,他可是柔道红带。
秦允川十分不屑:“就这点本事?”
他又看向一脸紧张地去扶着谢嘉树的白燕宁,语含怒气:“他有我有钱?你选他不选我?他能满足得了你的胃口吗?”
谢嘉树又要冲上去,白燕宁拦住他,她抬头看向秦允川,“谁对我好我就选谁。”
“你对我好吗?”她嘲讽地看着他,“你只会砸钱,你还为我做过什么?”
“不过,钱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她嘴角tຊ勾起一个笑,似乎又是在嘲讽自己,“所以,我曾经,差点儿就要答应你了。”
“我突然不回你的消息,不接你的电话,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你那么有钱,家里有那么多关系,你怎么从来没去了解过我的家庭,没去查一查我是不是有什么苦衷?”白燕宁又恢复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冷静,“我的赌鬼爸爸抢走了那八万块钱,他摔坏了我的手机,折断了我的左手,到今天那只手仍然一用力就疼。”
“那时候我躺在医院里,我曾经幻想过如果你突然出现,就像电视剧里,童话故事里那样。可是你没有来救我。”白燕宁问,“那时候,你在做什么呢?”
秦允川一脸怔忪,他从没想过真相竟是如此,他在此刻才突然意识到,他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过白燕宁。
他那时候在做什么?他在借酒浇愁,自以为深情被负,向所有人说白燕宁是个下作的拜金女。
他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一旁的谢嘉树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呼吸,他的心像是被人拧抹布一样拧成一股一股的,揪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白燕宁,她怎么能吃了这么多苦。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还受了什么伤?
她爸爸怎么能这样对她,简直就是个畜生!
还有秦允川,他口口声声的喜欢她,就是这样喜欢?她曾经寄希望于他拯救她,可是他又把她推入另一个深渊。
他紧握的手被一只微凉的、柔软的手轻轻包裹住,他侧头去看,白燕宁温柔地凝视着他,她用另一只手擦掉了他眼尾沁出的泪水。
“你和他不一样,”她说,“你对我很好。”
她笑起来,那是秦允川从来不曾见过的模样,像是冰川里的玫瑰突然融化了冰层,露出了原本的娇艳。
秦允川看着她,目光逐渐变得幽深。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他还是没有收回目光。
“……允川?”
顾云真扶着栏杆下来,她心绪大乱,跑到秦允川身边抓住他的手臂,“你是来接我的吗?”
她心中又喜又乱,她想秦允川来接她,一定是在乎她的,她的泪水一下流出来,“你救救我,救救我,谢嘉树和白燕宁要毁了我。”
秦允川的目光只在她涕泪横流的脸上停留了一秒,他压抑着心中的不耐问:“怎么回事?”
顾云真只能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只不过她给自己加了很多辩白,比如那些谣言并不是谣言,是真的,只是她拿不出证据来,又比如说她并没有雇水军,那些真的一群正义感爆棚的“知情者”。
她希冀地请求他:“真的,允川,你相信我,你救救我。”
秦允川握住她抓着他手臂的手,她还来不及高兴,就被他扯开,“别哭了。”
他冷漠不已,“你也知道做出这种事儿就没办法做秦家的联姻对象了,那你怎么还做呢?”
“你只担心顾家会看不上你,难道我就看得上你?”
他冷笑一声,“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