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年少未尝雨夜凉,肯沾铜粉作额妆。浓颜淡抹携芳去,懒借天边一抹阳。’这上半阙,写的尽是小女儿形态,可后半阙的‘凭玉树,诉柔肠,戚戚沥沥落花黄。使觉郎意非如是,忍顾昔年尽断章。’像是自己的情意并没有得到那人珍惜,而且是在欢好了许久之后才发现没有被真心相待的。妾当时就觉得,林孺子所钟意的人,必不是个好人!”太子思绪被拉回,失笑:“你分析就分析,怎么还义愤填膺的?”合欢:“本来就是嘛,那人既然不爱她,为何要与她欢好,给她希望,让她误以为他们是相爱的?妾认为,这样的人最无耻了!”
“是谁在放孔明灯?”
“陛下,好像是未宸殿的方向。”
“射下来。”
“诺。”
箭应声射出,随即便有宫人捧着一盏孔明灯跪到了皇上面前。
“上面写着什么?”皇上神情严肃。
“这……奴才不敢说。”
“拿来!”
“陛下息怒!”宫人说着便将孔明灯递了上去。
“大权在握?哼!”皇上抓着孔明灯回了紫宁殿。
不一会儿,太子便被召了过来。
“儿臣参见父皇,不知父皇漏夜召见儿臣所为何事?”
“自己看!”将孔明灯扔到太子面前。
太子捡起孔明灯,顿时色变:“父皇,这不是儿臣写的,儿臣冤枉!”
皇上:“是朕亲眼所见从你宫里放了出来,又是朕的人射下拿给朕的,你没有放过,难不成还是朕的人胆敢掉包栽赃给你?”
太子:“父皇圣明,儿臣是放过孔明灯,但上面的愿语写的是'天下仓实,百姓不饥',绝不是'大权在握'!”
皇上怒极:“即便如你所言,是有人栽赃冤枉了你,你写'天下仓实,百姓不饥',是说如今在朕的治理下,天下粮食不足,百姓挨饿吗?”
太子:“父皇,儿子没有这样的意思!”
三皇子:“那兄长是什么意思?”三皇子说着大步走入殿内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上:“你怎么来了?”
三皇子:“儿臣实在看不惯有人质疑父皇的英明,故不得不来。儿臣来行宫的一路所看到的无不是百姓笑tຊ颜,不知太子又是从哪里看到百姓挨饿的呢?”
太子:“执政者若只看到自己想看的,而对那些真实存在的问题视若无睹,那便是粉饰太平!”
皇上冷笑:“看来太子比朕更懂得为君之道!”
太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父皇若认为儿臣错了,儿臣但听处置便是了。”
皇上:“看来之前的闭门思过还是没能让太子知错,便继续回去静思己过吧!”
太子:“是,儿臣告退!”后退几步便转身出了紫宁殿。
贤王笑道:“父皇早些歇息,莫要气坏了身体,儿臣也告退,儿臣去劝劝兄长。”
皇上怒道:“你随他去!”
紫宁殿外,回未宸殿的路上。
三皇子追了上去:“太子步子真大,臣弟都跟不上了。”
太子并不看他:“小时候,你也是这样跟在孤的身后跑,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你就长成大人了。”
三皇子嘴角一扬:“臣弟长成大人,太子不为臣弟高兴吗?”
太子继续走着:“马上就到未宸殿了,三弟同孤应该不顺路吧?”
三皇子:“路虽不是同一条,目标却是一样的。”
太子望向他:“哈哈,是吗?”
三皇子拱手道:“一切才刚刚开始,太子殿下,臣弟就不远送了,臣弟告退!”
三皇子走后,太子站在那里瞧着他离去的背影看了许久。
傅公公:“殿下,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太子:“是啊,已经走远了,走吧。”
傅公公:“哎,殿下,再往左边偏一偏就到我们那日偷看合孺子跳舞的地方了!”
太子敲了一下傅公公的头:“混账,孤何时偷看?”
傅公公:“哎呦,奴才这不是逗殿下乐一乐嘛,殿下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太子白了一眼傅公公:“回未宸殿!”
傅公公:“哎,是,想必合孺子正等着呢!”话音刚落又挨了一脚。
太子回了未宸殿,却不见合欢,倒也没问,只四处望了两眼,目光就落到了傅公公身上。
傅公公立马回话:“殿下,合孺子怕是还在张良娣处呢!”
太子:“孤问了吗?多嘴。”
傅公公:“奴才……奴才……”傅公公很想为自己狡辩两句,太子方才分明是在找合孺子,这没错啊,却又不知如何说,一时语塞。
太子:“你还杵在这儿干嘛?”
傅公公:“哎,是,奴才这就去接合孺子!”本是不必他亲自跑一趟的,只是这会子留在太子身边连喘气都是个错,还不如趁机溜了。
片刻后,合欢回了未宸殿,一进门便见到太子已经换上寝衣坐在床沿看书。
合欢笑道: “妾以为殿下会回琳琅阁,故在张良娣处等着。”
太子放下书看着合欢: “你不问问孤为何事去了?”
合欢:“皇上见殿下是为何事?”
太子:“为了孔明灯。”
合欢脸上尽是疑惑:“可有不妥,莫非是行宫里不许放孔明灯?”
太子摇了摇头:“因为孔明灯上的字,父皇命人射下孔明灯,有人将孔明灯掉了包,父皇看到的那只,上面写着‘大权在握’。”
合欢皱眉:“只是那样短的时间,想来那只孔明灯是提前准备好的,也就是说……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竟有三皇子的人!”
太子:“至少是肯为他报信的,只是孤一时间还想不到会是谁,这孔明灯是张良娣准备的……”
合欢:“不会是她。”
太子不解地看着合欢。
合欢:“虽然妾不喜欢张良娣,但这件事,于她而言没有半点好处,她不会这样做,倒是别人……殿下,妾怀疑一个人!”
太子:“你说。”
合欢:“殿下,您不觉得林孺子今日很奇怪吗?她一向不爱出风头,连给太子妃请安都时来时不来,甚至之前当着皇后的面,她也是提前就告了退。一个如此孤僻的人,今日怎么会参与张良娣安排的游戏,还很有兴致?”
太子:“的确与她往常表现很不一样。”
合欢:“还有,就在张良娣说殿下要与赢的人共写愿词放孔明灯祈福过后,妾注意到林孺子的贴身侍女悄悄退出去了。”
太子:“可她背叛孤的理由是什么呢?”
合欢:“妾并不确定,这只是妾的猜测,殿下可还记得林孺子的那首词?”
太子摇了摇头:“你说,孤自有判断!”
合欢:“‘年少未尝雨夜凉,肯沾铜粉作额妆。浓颜淡抹携芳去,懒借天边一抹阳。’这上半阙,写的尽是小女儿形态,可后半阙的‘凭玉树,诉柔肠,戚戚沥沥落花黄。使觉郎意非如是,忍顾昔年尽断章。’像是自己的情意并没有得到那人珍惜,而且是在欢好了许久之后才发现没有被真心相待的。妾当时就觉得,林孺子所钟意的人,必不是个好人!”
太子思绪被拉回,失笑:“你分析就分析,怎么还义愤填膺的?”
合欢:“本来就是嘛,那人既然不爱她,为何要与她欢好,给她希望,让她误以为他们是相爱的?妾认为,这样的人最无耻了!”
太子:“我们是在讨论这件事吗,你偏题都偏哪里去了?”
合欢不好意思地笑了:“咱们继续!”
太子:“林孺子这边先不要打草惊蛇,孤倒是想到了另一层。能让父皇恰好看到这孔明灯,可见父皇身边也已经有他的人了。”
合欢:“殿下,您还记得那些女子被送往军营后妾同殿下说过的话吗?如今妾斗胆问您一句,他是三皇弟,还是贤王?”
太子沉默了许久,抬头直视门外道:“他长大了,自然是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