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人胆子大,家仆撵也撵不走。老太太立刻叫来几个媳妇儿商议该怎么办。柳氏先开口道:“我多嘴问一句,那裙子,当真不是傅祯的?在圣安寺那几日当真什么事都未发生?”钱氏面上不觉有几分心虚。柳氏看一眼钱氏,笑了:“大嫂,傅祯,若是在圣安寺当真有事发生,你们现在一定得说出来,咱们也好帮你们想办法,否则只怕来不及。”燕傅祯目光如冰,看向柳氏:“那裙子绝无可能是我的。二舅母,你好像很希望我在圣安寺发生了什么。”柳氏笑笑:“怎么会,舅母只是担心你。”
陆府门前围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
男人名叫唐闯,脖间有颗黑痣,是京郊出了名的小混混,他带着四五个小弟站在陆府门口,手上拿着一件鹅黄色的裙子晃来晃去,开口闭口要娶燕傅祯。
这帮人胆子大,家仆撵也撵不走。
老太太立刻叫来几个媳妇儿商议该怎么办。
柳氏先开口道:“我多嘴问一句,那裙子,当真不是傅祯的?在圣安寺那几日当真什么事都未发生?”
钱氏面上不觉有几分心虚。
柳氏看一眼钱氏,笑了:“大嫂,傅祯,若是在圣安寺当真有事发生,你们现在一定得说出来,咱们也好帮你们想办法,否则只怕来不及。”
燕傅祯目光如冰,看向柳氏:“那裙子绝无可能是我的。二舅母,你好像很希望我在圣安寺发生了什么。”
柳氏笑笑:“怎么会,舅母只是担心你。”
她表情却不免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
钱氏此时也反应过来,燕傅祯便是有事,也只能跟陆衡之有什么,绝不可能跟一个无赖攀上关系。
她正色道:“傅祯在圣安寺被安置的很妥当,与此人绝无关系!”
柳氏细眉一挑:“既然大嫂和傅祯都说没关系,那就好办了,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如把这人叫进来对质,否则这人一直站在咱们门口嚷嚷,也不是个事儿啊。”
“不行!”老太太将手中串珠一甩,“他是什么东西,也配踏入我陆府大门?”
柳氏急道:“那就任由他在门口大放厥词,抹黑咱们家姑娘吗?明思可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啊!”
她看向何氏,“明静和明宜也没两年了,难不成咱们陆府三个姑娘都要为她燕傅祯陪葬?”
何雅素是三房夫人,她为人清高,又有些孤僻,跟钱氏柳氏都不大来往,平日里跟老太太问个安就走,也不怎么参与这些事,柳氏向来把她当空气。
这时却忍不住拉她出来说话。
何氏面色微沉,却没接话。
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这是什么混账话?傅祯也是遭人诬陷,何来陪葬一说?”
柳氏破罐破摔:“好,那就让他在门口嚷,明思也别嫁人了,干脆明天就绞了头发当姑子去!”
老太太面容严肃,一言不发。
这人一旦进了门,流言一发酵,陆家可就再也说不清楚了。
弄不好为了名声,燕傅祯不得不嫁给他,这样的事本朝发生的实在不少,所以倒也有不少人铤而走险,污蔑姑娘清白。
柳氏的意思很明显,燕傅祯沾上这混混名声已经坏了,不能连累陆家另外三个小姐的亲事,想牺牲掉燕傅祯这枚棋子。
这时又有丫鬟进来着急道:“老太太,咱们门口已围了半条街的人,那唐闯嘴里实在不干净,说跟姑娘……”
老太太沉声:“说什么?”
“说跟姑娘什么山什么雨……污了裙子,姑娘才换了裙子落下了。”
柳氏顿时道:“怎么连这样的腌臜话都说出来了。”
她痛心道,“母亲,若再不让人进来,咱们陆府的小姐们可就,可就——”
何氏也缓缓道:“要不然,先请到门房内?”
柳氏一笑,何氏终于也忍不住了。
老太太心疼地看着燕傅祯,几乎要将手里串珠捏得粉碎。
重压之下,燕傅祯心里反而异常平静。
她抬眸,冷静地看着柳氏:“二舅母,事到如今,就算将那人请进来,难道外头就不会有流言蜚语了吗?”
何氏:“这……”
围观之人那么多,只怕下午就会传遍京城。
柳氏冷声:“自是不会,但总比让他在外头说出更不要脸的话好。”
燕傅祯声音带了几分凌厉:“他不过一个混混,他说了什么我燕傅祯便要认吗?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她起身一拜,“祖母,傅祯想亲自出去跟他对质。”
老太太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燕傅祯道:“祖母,事到如今,不如光明正大说开的好,否则泼在傅祯身上的脏水只怕就再也洗不掉了。”
老太太思忖片刻,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燕傅祯眸中闪出一抹冷色:“请祖母差人立刻去京兆府尹报官,此人有备而来,只怕不会轻易离开。”
燕傅祯转身,面色肃然朝外院走去。
大门关着,隔着门仍旧能听到唐闯无赖的声音:“你们陆家的苏姑娘明明说了要嫁我,怎么回去便没信儿了?难不成我的深情都错付了吗?”
周遭也传来议论声。
“这陆府的苏姑娘跟陆衍退了亲,难道是为了这个唐闯?这,这什么眼光?”
“当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啊,这裙子刺绣针脚这么好,外头绸缎铺子可买不到。”
“我在陆家做过洗衣服的活计,这刺绣我见过,就是陆府绣娘们的手笔……”
紫鸢声音发颤,都快急哭了:“小姐……”
燕傅祯拍了拍她肩膀:“别怕,这样……”
紫鸢重重点头,面色一喜:“小姐,我这就去。”
在嘈杂的议论声中,陆府关得严实的大门忽然间“吱”一声开了。
一个清丽少女忽然迈步而出,她长着一张鹅蛋脸,细眉如柳叶,肌肤嫩得几乎吹弹可破。
少女拧眉,高声道:“唐闯,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坏我名声?”
人群中有人惊呼:“好漂亮的姑娘”。
唐闯目光里也流露出痴缠的表情,想到这样美的姑娘即将要归他,他不免心痒难耐,搓了搓手道:“苏小姐,你好狠的心,你明明在圣安寺说‘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还把身子给了我,怎么就不认了呢?”
“我虽游手好闲,但对苏姑娘你却是痴心一片啊!”
他说着,竟忍不住假哭了起来。
少女冷声道:“简直一派胡言,你可有证据?”
唐闯举起手中那条鹅黄色裙子:“这便是证据,那日我们云雨,我不慎弄脏了这条裙子,你换了下来,这刺绣是陆府的手笔,你休想抵赖!”
他将裙子摊开到众人面前。
少女快步走下台阶,从他手中接过这条裙子看了眼:“就只有这个?”
“难道这还不够吗?”说着便要伸手去摸这少女。
那少女飞快闪开,拿起手里裙子道:“这的确是陆府绣娘的手笔,不过却不是我家小姐的裙子。”
唐闯一愣——什么叫你家小姐?
这时,陆府门内又走出一位小姐,肌肤凝白胜雪,气质婉柔,双眼如秋水般明亮,眼尾上挑,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妩媚,通身有种高贵的气派。
她一出来,众人不觉惊呼:陆府竟还有这样美的小姐?
唐闯也不觉看呆了。
燕傅祯抬起眼皮,声音如碎珠落玉盘:“你口口声声与我私,怎么会连我本人都不认识?反而将我的丫鬟紫鸢错认为我呢?”
唐闯一惊,心中暗道: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