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车夫立刻让路。宁海路又用力拍了拍马车:“这是哪家马车,算你识相——”一阵风拂过,轻轻掀起轿帘一角。宁海路醉眼随意往上一瞥,却看到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整个人都酥了。他眼里猥琐的欲望太过强烈,燕傅祯吓得连忙向后一闪。几乎瞬间,燕傅祯听到一声惨叫。宁海路被人拎阿猫阿狗似的拎起来,扔到路边。他叫嚣道:“谁敢伤我?”陆衡之淬了冰似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几杯黄汤下肚便敢来冒犯我陆家的人?来人,给宁公子醒醒酒。”
这玉阳公主未免太过胆大,不仅当众怀疑孟青黛看不上太子妃之位,竟然还直接问孟青黛跟陆衡之是否有染,这醋也吃的忒明显了。
睿王妃脸上的笑容凝结在嘴边。
孟青黛不卑不亢道:“太子妃之位尊贵非常,青黛岂敢妄自揣测。至于跟陆首辅有所往来则更是荒谬,不知公主何出此言?”
玉阳公主靠在长椅上,手扶着脑袋,看着她:“本宫看陆首辅拍下了孟小姐的画,还以为孟小姐同陆首辅有来往,这么说,是本宫误会了?”
她刻意拉长语调,似乎是在试探孟青黛。
画自然是谢廷玉叫陆衡之拍的,但提及此,孟青黛一时紧张,竟不知该说什么。
然后便听到燕傅祯清脆动听的声音,仿佛黄莺鸟一般悦耳。
“公主应当是误会了,义卖乃是匿名,我三哥又是第一次参加赏花宴,怎会知道那《采荷图》是孟姐姐画的?”
事到如今,为博取玉阳公主好感,燕傅祯不得不唤陆衡之一声三哥了。
玉阳公主视线移到燕傅祯脸上,想起来她似乎是陆家的另外一个姑娘。
燕傅祯心里绷着一根弦,接着道:“陆家祖籍在金陵,我们老太太一向喜欢荷花。三哥之所以拍下这幅采荷图,一来是心系灾民,想尽自己的一份力,二来拍下来送给我们老太太,也尽了孝心,岂非一举两得。”
玉阳公主目光凌厉:“是么?陆老太太当真喜欢荷花?”
燕傅祯敛眉:“傅祯不敢说谎。”
玉阳公主吩咐身旁的宫人:“好久没见明思了,去叫她过来陪本宫说说话。”
燕傅祯心里那根弦更紧了。
不多时,陆明思便到了。
玉阳公主劈头便道:“眼见要到六月,宫里太液池的荷花就要开了,听说陆老太太喜欢荷花,要不要本宫到时折几支送给她老人家?”
陆明思哪里知道先前发生的事,以为是玉阳公主向其示好,只觉得十分光彩,立刻道:“明思替祖母多谢公主,祖母见到宫里来的荷花一定十分开心。”
玉阳公主这才“嗯”了声,含笑看向孟青黛说,“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谁不知道你最是守礼的,你怎么就还当了真?”
孟青黛笑笑,向燕傅祯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燕傅祯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开,却觉得这玉阳公主不太好惹。
她是先皇后所出,当今圣上最喜欢的女儿,身份太过尊贵,随便一句玩笑话便能置人于死地。
日头开始西移,赏花宴终于结束。
燕傅祯拜别孟青黛,跟着钱氏在睿王府侧门等到自家马车,上车后方才松了口气。
这一日劳心劳力,真是太累了。
离开王府时也要排队,马车久久未动,忽然听到一个粗野的男声,带着醉意:“前面都给我让开,知道我是谁吗敢挡你爷爷的路?”
紧接着便有人用力将陆家马车被拍得砰砰作响。
燕傅祯坐在马车里,只觉得马车内壁的木板都被震得抖了三抖。
陆明思趁机掀开车帘向外看了眼,低声说:“是宁海路,我们还是躲开的好。”
宁海路仗着自己是贵妃的侄子,这些年在京城胡作非为,打架斗殴不说,还曾强抢民女,闹出过人命来。
奈何贵妃圣眷正浓,几乎可与皇后比肩,所以无论多大的案子都被压了下来。
睿王府门外,钱温陵不想多事,何况这人陆家也惹不起,只能忍着怒意吩咐下人让路。
外头车夫立刻让路。
宁海路又用力拍了拍马车:“这是哪家马车,算你识相——”
一阵风拂过,轻轻掀起轿帘一角。
宁海路醉眼随意往上一瞥,却看到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整个人都酥了。
他眼里猥琐的欲望太过强烈,燕傅祯吓得连忙向后一闪。
几乎瞬间,燕傅祯听到一声惨叫。
宁海路被人拎阿猫阿狗似的拎起来,扔到路边。
他叫嚣道:“谁敢伤我?”
陆衡之淬了冰似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几杯黄汤下肚便敢来冒犯我陆家的人?来人,给宁公子醒醒酒。”
这声音令燕傅祯镇定下来。
她定了定神,大着胆子往从车帘缝隙中往外看去,宋闻面带冷笑,打开水囊,毫不留情地将水浇在宁海路头上。
他身旁的随从仿佛想上前阻止,却又不敢,只能跪在原地不停跟陆衡之求情。
宁海路被水浇了个透,终于醒过神来,见到陆衡之便像被吓破了胆子,也顾不得擦去脸上水渍,连连讨饶道:“陆大人饶命,我只是醉了,不是有心。”
宁海路仗着姑母是贵妃在京中呼风唤雨惯了,没怕过谁,除了陆衡之。
有次他强买民女,被人状告到陆衡之那里,陆衡之一封奏折上去,不仅他被打了二十大板住了一月牢狱,贵妃还被禁足了半月。
从那之后,他见到陆衡之都绕道走。
他也不知道这是陆府的马车啊,堂堂首辅家的马车,这么简陋的吗?
陆衡之懒得与醉鬼搭话,冷声吩咐他身边的长随:“回去告诉你家大人,他若是再管教不好宁公子,我便亲自替他教。”
那长随颤声道是。
陆衡之朝马车方向行了个礼:“衡之来晚,惊扰了母亲,还望母亲恕罪。”
钱温陵只觉今日出尽了风头,忙笑道:“这是哪里的话,你公务繁忙,这等小事还要劳烦你,倒是我心里过意不去。”
被风吹开的车帘一角露出一抹娇俏的鹅黄。
陆衡之按捺住心中波动的涟漪,平声道:“恭送母亲。”
马车缓缓向前驶去,燕傅祯余光透过车帘缝隙看到陆衡之刀削般的精致侧脸,捏住袖中那方白色手帕,心跳加快。
先前在屋里他递来擦茶水的帕子,她忘了还。
如今拿在手上,却仿佛比那茶水烫手似的。
陆明思亦是看向车窗外的陆衡之,心中不觉泛起涟漪——原先只是听说,从来不知道他竟是这样有魄力的人。
待陆衡之上了马车走远,宁海路怒骂长随:“还不扶爷起来。”
长随忙扶起他,便被他踹了一脚:“没用的东西。可惜那个小娘子,怎么就是陆家的人……”
陆家的人,他还真是不太好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