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助我也!”中年男人兴奋得将茶盏砸在桌上,“这回能杀了他最好,杀不了,也好试探一番。”梧桐还去姜府打探了一番,可姜念也没有回那里。为了不在百姓中造成恐慌,她只能调了十名天卫军兵分几路暗中去寻。而谢谨闻出面,叫她直接调几队玄卫军,全城戒严搜人。在众人各自忧心之时,姜念顶着新梳的妇人发髻,正在西街口那家红豆糕铺子排队。整齐的脚步自身后穿过,姜念微微侧目,又跟上前头队伍。“呦,这玄衣卫大半夜的做什么呢?”
姜念胸口起伏,望着她,两只细嫩的手紧紧攥着被褥。
“谢谨闻我真是好奇,就凭你这样的人,你能替新帝、替太后把持朝纲?”
“你靠什么压制文武百官?动不动掐人吗?”
“还是说正事是正事,玩物是玩物,你就是随便拿我出气!”
……
姜念浑身一哆嗦。
眼前男人冷冷注视自己,眼底余怒未消。
而她方才,一句话都没说。
真是给她气魔怔了!否则采禾还没找到,她跟谢谨闻就先完了。
她深吸一口气,调理好思绪,眼泪汪汪重新迎上男人。
“不过就是一幅画,我都不知何时被人画下的,大人就这般兴师问罪。若您心里已判了我死刑,那我辩解又有何用?”
她别过头,泪珠打在被褥上,洇开一片水渍。
而谢谨闻立在那儿,修剪齐整的指甲已陷入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克制失控的心绪。
为什么?只要是和姜念有关的事,一旦发现她有背叛的苗头,自己总是失控。
而下一瞬,那伏在榻上的姑娘爬下床,推开门就往外逃。
他伸手去抓,却只有她的长发滑过手心。
也不知天是何时黑的,外头和屋里都是阴沉一片,女使们听见了些动静,谁都不敢进来伺候。
姜念一路跑出了听水轩,遇上白刃和碧桃也不停留。
等谢谨闻自己缓过来要寻她时,早已不知这丫头跑去了何处。
他先是传话给侯府,结果姜念没回去,侯夫人便加派人手一起去寻。
“她走丢了吗?”这事没能逃过萧珩的耳朵。
那女子更加头痛,“你放心,我已……萧珩!”
少年人一头扎进夜色里,根本不回头。
也没注意门边还立着个中等身量,生着鹰钩鼻的男子。
他便是萧家大房长子,萧珩的堂哥,萧铭。
见萧珩急急忙忙跑出去,萧铭连忙将此事告知父亲萧伯藩。
“天助我也!”中年男人兴奋得将茶盏砸在桌上,“这回能杀了他最好,杀不了,也好试探一番。”
梧桐还去姜府打探了一番,可姜念也没有回那里。
为了不在百姓中造成恐慌,她只能调了十名天卫军兵分几路暗中去寻。
而谢谨闻出面,叫她直接调几队玄卫军,全城戒严搜人。
在众人各自忧心之时,姜念顶着新梳的妇人发髻,正在西街口那家红豆糕铺子排队。
整齐的脚步自身后穿过,姜念微微侧目,又跟上前头队伍。
“呦,这玄衣卫大半夜的做什么呢?”
“听说是宣平侯府进贼,城门都已经关了。”
“这些贵人琐事就是多,也不知什么宝物被盗,如此兴师动众。”
宣平侯府,谢谨闻果然去找了。
这男人在意自己,却不肯好好对待,动不动就掐着脖子拎来拎去的,姜念不想这样熬过两年。
让他长点记性也好。
前头就到她了,姜念走上前,年轻的伙计问:“夫人要多少?”
“一盒就够。”
上回是沈渡买的,囫囵尝了口,沈渡就跟人走了,到最后都不记得这家红豆糕什么味儿,天黑了都还有人排队。
“来,夫人拿好。”
许是一锅蒸出来的尾巴,这回没有那么烫,姜念用签子挑了送进嘴里,入口即化,红豆甜香直往脑门子上窜。
“嗯!”姜念惊叹,又挑起一块。
这百姓选出来的东西就是好,物美价廉,这一盒才十文钱。
她沿着长长的队伍往外走,到尽头时,一道熟悉的身形闯入眼帘。
似乎是出来得太急了,这俊秀的少年人气息不稳,略显单薄的面上,浓重的担忧还未来得及褪去。
姜念咀嚼的动作顿了顿,这时候转身跑,想必是跑不过他的。
她索性冲人扬了扬下巴:“你也是来捉我回去的?”
萧珩无措地眨眨眼,最终垂下脑袋,轻轻摇头。
“我担心你。”
他这人总是这样,心里的念头根本不会加以修饰,就这样直愣愣吐露。
不过姜念喜欢,这样的人不用猜,比谢谨闻那样的好多了。
她走上前,将手中糕点递给他,又顺势挽住他手臂,“不捉我回去,那就扮成我夫君,陪我逛一会儿吧。”
听见“夫君”二字,又第一回切切实实碰到身边这个姑娘,萧珩张着唇,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
姜念便被他逗笑了,“有时候我在想,你怎么会是我哥哥呢,你心性单纯至此,该你喊我姐姐才对。”
萧珩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捻一块红豆糕递进嘴里。
原来是这个味道的,她递来的红豆糕。
姜念又问:“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萧珩吃了一口便止住,只是帮她托着盒子,“我不知道,就是觉得,你或许会喜欢这里。”
“看不出来啊萧珩,你还挺懂我的。”
她歪着脑袋看人,两人又是顶年轻顶好的相貌,频频引来路人侧目,只道不知是哪家新婚夫妇。
“你何时回去?”
姜念就着他的手取糕点,随意道:“你想我回哪儿去?”
少年人唇瓣微动,不知该报哪个地方。
侯夫人说,她是去道观清修祈福,可姜念先前从没提起过此事。
因此他只说:“你想去哪儿,我就送你过去。”
“我要去天涯海角,离开京都,你也敢送?”
萧珩的手腕明显僵了僵,走到人烟稀少的一处,他停住了脚步。
“我敢,”他一双眼睛生得明澈,藏不得半分虚假,“如果你想离开,我就和你一起走。”
他语气认真,这下连姜念都不敢再开玩笑。
萧珩对自己何时有的心思,这心思为何来得这么猛,她一概不知。
“就算是放弃你金尊玉贵的世子身份,放弃宣平侯替你打下的大好前程?”
她在等人的答案,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刻不敢松懈。
而萧珩眼中有无奈,却没有半分迟疑,低声道:“那本就不是我的。”
不是他的,那又是谁的?
姜念满腹疑问,却又很快想到,或许这就是侯夫人死死守着,差点叫自己小命不保的秘密。
知道太多,对萧珩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
“我就是说说,你心还挺诚的。”
她挽着人正要往前走,萧珩却忽然面色一变。
“有人。”他动作未停,声音却压得极低。
姜念下意识问:“来抓我的?”
可随即她反应过来,来抓她的人直接拦下盘问就好,又何必鬼鬼祟祟。
“往这里走。”
萧珩将红豆糕的盒子包上,直接塞进了胸口褡裢,一改先前木讷的模样,牢牢攥着姜念的手腕往人少的地方走。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姜念也意识到,不是谢谨闻和侯府的人,她们碰上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