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句话,谢祈远心头顿时蔓上化不开的苦涩。她将悲痛的过往掩藏在内心深处,或许通过麻痹自己,会暂时遗忘,甚至会落了灰,但却永远不能令她释怀。谢祈远心里其实很清楚,这种隐藏与麻木,终有一日会化作汹涌的山洪,将她平静的外表打破,淹没。连陪着她长大的老管家德叔都以为她已经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却在今夜,被江屿一眼看穿。见谢祈远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与哀伤中,江屿颤颤垂眸:“对不住,每个人都有伤心处,或许我不该说出来的,只是我这样的人,生来便比旁人要敏感些。”
“有劳世叔。”谢祈远拱手向知府致谢。
她爹果然没有说错,晋城这位是个爱民如子的父母官。
知府抬手虚扶一把,由衷的感慨道:“既然回来了,有事尽管来找世叔,千万别客气,可惜温兄他……”
提起父亲,谢祈远眼眶又是一热。
告别知府,她回府叫了辆马车将江屿接回家中。
见他好奇地四处打量,谢祈远热络地解释道:“这是我祖上的老宅,虽不算大,却胜在五脏俱全,东边有个僻静的院落,挺适合你读书的。”
“已经很好了。”江屿笑了笑,满眼感激,“很清静,人也不杂乱。”
谢祈远回以一笑,不置可否。
自父亲去后,谢祈远就打发了老宅里的大半下人,只留了老管家与几名干活勤快的,横竖她也不怎么用人贴身伺候,只要有人洗衣做饭打扫便好了。
夜凉如水,月满冰轮。
饭后又用了些点心,有些积食的谢祈远走进花园里消食散心。
却见江屿曲着一条腿,正悠闲地坐在花园阶梯上赏月。
明月清晖打磨着他隽秀的侧脸,竟美好得不似真人。
谢祈远心头颤了颤,不禁去想,能生出容貌这么漂亮的江屿,他母亲定也是个难得的绝代佳人,真是可惜了……
“在想什么?”
江屿谨小慎微的语气有一种玉瓷破碎的美感,听得谢祈远有些飘飘然,却又恍惚觉得有些熟悉。
她自是不能大方承认,方才欣赏着江屿的美色不自主呆住了。
于是有些心虚的清了清嗓子:“都说月圆之夜必有大事发生,我在想今夜会发生什么。”
江屿低低笑了声:“没想到你还有逗闷子的一面。”
谢祈远双手叉了叉腰:“我今年满打满算也还不到二十,怎么?难道看起来很老成吗?”
“倒也不是。”江屿认真地审视她,“你胆子很大,待人也很善良包容,有时却又好似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
因为这句话,谢祈远心头顿时蔓上化不开的苦涩。
她将悲痛的过往掩藏在内心深处,或许通过麻痹自己,会暂时遗忘,甚至会落了灰,但却永远不能令她释怀。
谢祈远心里其实很清楚,这种隐藏与麻木,终有一日会化作汹涌的山洪,将她平静的外表打破,淹没。
连陪着她长大的老管家德叔都以为她已经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却在今夜,被江屿一眼看穿。
见谢祈远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与哀伤中,江屿颤颤垂眸:“对不住,每个人都有伤心处,或许我不该说出来的,只是我这样的人,生来便比旁人要敏感些。”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谢祈远大袖下的手不住颤抖,她在犹豫……
父亲教导,切记交浅言深,谢祈远更是没有与陌生人交心的经历。
可此刻,面对同样如琉璃般脆弱的江屿,她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呐喊,告诉谢祈远一定要将压抑的东西宣泄出来。
仿若冰天雪地之中,两个人即将冻死的人,选择抱团取暖。
不过片刻的游移不定,谢祈远缓缓走到江屿身旁坐下,将她如何嫁于谢祈远,如何落入金营,父亲又是如何因她而死……
谢祈远尽数娓娓道来,却唯独故意漏了云江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