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没事。脚伤恢复得还不错,石膏也拆了。”“就是这两天又着了凉。”“吃了药,体温暂时还没完全降下来。现在人已经睡了。”沉稳柔和的音色带着些许严肃,将屋内人的情况汇报得事无巨细。末了,他还是没忍住问:“您既然想知道她的情况,为什么不亲自打给她呢?”
未免打草惊蛇,江灼特意先给赵萌萌去了一个电话。
他的本意是在家里逮温燃一个正着,和她好好算一下那天晚上的糊涂账,没想到得知一个意外的消息。
温燃发烧了。
据说是从拍摄地回来就有了感冒的征兆,那小倔脾气不肯吃药又贪凉,加上脚伤和身上的伤还没好,舟车劳顿,一不留神就发了烧。
直播时与其说是睡着,不如说是烧迷糊了。白杨吓了一跳,立刻联系了家庭医生上门。
一路赶到温燃家门口,江灼习惯性刷指纹开门。
赵萌萌还没走,两人在玄关走了个对脸。
“江哥,你直接过来的?”
见江灼还穿着演出服风尘仆仆,赵萌萌眼睛有点直。
两人就住同一个小区,江灼居然都没先回家换身衣服。
对方已经轻车熟路换上他的拖鞋,“她怎么样?”
“医生说是上呼吸道感染,伤都没什么事。刚刚吃过药后睡下了。”
赵萌萌汇报得一丝不苟。
江灼点点头,“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看着她。”
因为温燃的腿伤,赵萌萌的工作量骤升,回本市后也没回自己家。数月未归,说不想家是骗人的。
“可是你刚开完演唱会,不休息一下吗?”
“回去也睡不踏实,不如在这守着。”
赵萌萌从他眼睛里看出了点委婉赶人的意思。
一直都在温燃身边做助理,江灼什么分量她还不至于不知道。把人交给他照顾,跟交给监护人没什么区别。
“那好吧,有江哥在,燃姐应该也高兴的。只希望赵渣楠那个老六别再出现了,想起来就烦。”
“他来找温燃?”
“是啊,直播前来电话邀请燃姐一起上综艺。燃姐本来是拒绝的,可是直播后不知怎么的,又同意了。你说她是不是烧傻了?”
江灼往卧室去的脚步一顿,“什么综艺?”
“……”
温燃迷迷糊糊睁开眼时,身上还带着些尚未褪去的燥热。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轻薄细密的汗,她躺得很不踏实。
轻轻翻动身子,眼前出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那人略微凌乱的碎发下英眉浓密,寒星般的瞳眸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温顺。
她一时失神,视线顺着清晰的下颌骨坠落在大敞的领口,陷进那一大片冷白如玉、带着分明肌肉线条的肌肤里。
骚里骚气的。
自从那个失智的吻后,江灼在她梦里的形象就越来越不守男德。上次打盹时他还穿着薄外套,这次已经袒胸露怀了。
照这样下去,岂不是真要成淫贼了……
温燃不敢往下想,强行别开眼。
“好点吗?要不要喝水。”
江灼的声音打断她飘飘忽忽的思绪,手掌紧接着抚上她的额头,无论声音还是动作,都温柔得跟假的一样。
但温燃只诧异了几秒。
也对,梦里的一切都是不正常的。
迷迷糊糊想着。那……她梦里看两眼,应该不犯法?
一点不违心地转过头来,温燃盯着他看了几眼,声音有点别扭。
“水喝多了等下又要跑厕所,脚上不方便。”
“想去了我随时扶你,多喝点水好得快。”江灼说着,打开保温壶倒出半杯温水。
温燃没起身也没犟嘴,目光直勾勾盯着他,好似要把他脸上看出一个洞。
江灼被她看得有点发毛。
真烧傻了?
他放下水杯,又去旁边的盆里拧毛巾。哗啦啦的水声响动,试图搅乱两人之间莫名的气氛。
微凉的毛巾还没来得及放上额头,温燃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颤动后眼尾湿润泛红,不知道在委屈什么。
“江灼,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轻柔的呓语如同小猫的声音般细腻,江灼却听得格外清晰。
伸出的手一顿。
温燃其实不是爱生病的体质,只是生起病总比旁人麻烦些,这里痛了那里明天也要跟着难受,主打一个各器官超级联动。
体温也是如此,要烧就烧个火光冲天,主打一个燃。
印象里小时tຊ候也有这样的一次发烧。
温燃的父母去外地,将她领到自己家暂住了几天。
他带着温燃在外面吃夜宵坏了肚子,自己没事,温燃上吐下泻又发烧。气得他妈裴女士将他胖揍一顿。
小温燃脸都烧红了,还可怜巴巴地拽着裴女士衣角替他求情,跟平时只会和他互抓头发打架的模样判若两人。
为了赎罪,当晚他就守在她的床边寸步不离,半夜不知不觉睡着。
第二天裴女士一开门,发现温燃在地板上缩着脖子,而他躺在床的正中间睡得四仰八叉,于是又挨一顿胖揍。
自那之后,他就特怕温燃生病。也是从那时起他才知道,皮猴子一样的人,居然也有软萌的一面。
不过一瞬间的出神,温燃已经乘着药劲迷迷糊糊进入浅眠。
江灼有些无奈。
怪不得没像那天晚上装睡那样躲着他,原来是以为在做梦。
刚巧,枕边的平板响动,屏幕显示出熟悉的壁纸。
温燃的平板早就摔坏了,这个还是两个月前从他家顺过来的。
关了刚弹出来的广告推送,本想顺手调成静音模式,微博界面意外闯入眼帘。
是黑粉@温燃后发布的截图,几张演唱会上那两个人的合照,以及一张赵景楠某次在采访中的发言。
“我这个女朋友哪都好,就是太要强。别说撒娇了,几乎从来没说过软话,相处起来反而更像兄弟。不过就是她这样子,把我吃得死死的。”
下面的评论不是在感叹赵景楠的深情,就是在声讨温燃对他的不珍惜。
江灼瞥一眼截图上那张脸,冷笑着按了关机。
微凉的手指抚上她的额头,顺着额角轻缓滑落至脸颊。
感觉脸上凉凉的,温燃无意识地蹭了蹭。睫毛一颤一颤的,半梦半醒,微声细语嘟囔了一句脚疼。
他唇角微微牵动。
谁说她不会撒娇?
不管生病还是喝酒,只要她脑袋一迷糊,整个人就会变得软趴趴的。好像平时生龙活虎的要强面具掉了,黏人又撒娇。
交往那么久,赵景楠那傻缺就只会营销深情人设,连女朋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没搞清楚。
正对某人眼光滑铁卢的对象嗤之以鼻,兜里的手机忽然振动。
他轻手轻脚退出房间,在露天的小阳台接起电话。
轻柔的夜风将他的声音传得很远。
“嗯,她没事。脚伤恢复得还不错,石膏也拆了。”
“就是这两天又着了凉。”
“吃了药,体温暂时还没完全降下来。现在人已经睡了。”
沉稳柔和的音色带着些许严肃,将屋内人的情况汇报得事无巨细。
末了,他还是没忍住问:“您既然想知道她的情况,为什么不亲自打给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