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多久。”沈逸林笑嘻嘻地说,从镜子里冲她挤眉弄眼,“怎么样,好看吧?”真是挺好看的。妆发倒在其次,她神采飞扬的样子才美得令人嫉妒,如此幸福饱满,全世界没有任何珍宝可与她即将拥有的生活相比拟。只要看一眼你就知道,她身上有好事正在发生。谁能想到那时候一起蜗居在寝室里写竞赛题的女朋友,今天竟也会穿上婚纱?陈斐端着酒瓶跟在他们身后,在酒桌之间穿梭敬酒,恍惚间想起沈逸林从前说:“我要嫁给金城
“也没多久。”沈逸林笑嘻嘻地说,从镜子里冲她挤眉弄眼,“怎么样,好看吧?”
真是挺好看的。妆发倒在其次,她神采飞扬的样子才美得令人嫉妒,如此幸福饱满,全世界没有任何珍宝可与她即将拥有的生活相比拟。只要看一眼你就知道,她身上有好事正在发生。
谁能想到那时候一起蜗居在寝室里写竞赛题的女朋友,今天竟也会穿上婚纱?陈斐端着酒瓶跟在他们身后,在酒桌之间穿梭敬酒,恍惚间想起沈逸林从前说:“我要嫁给金城武或者类似金城武的男人。”
结果现在,她丈夫和金城武唯一的共同之处是也姓金。
大学时代常往来的朋友们凑成一桌,或携带家属,或仍孑然一身,都纷纷举起酒杯祝他们白头偕老,一切看起来都很圆满。
有人认出陈斐:“哎——”
是叶晓宁和常远夫妇。兴许是因为盛嘉实的缘故,他们在大学毕业后就断了联系,顶多能在朋友圈里看见动态:去年秋天叶晓宁生下一个女孩,算算差不多半岁。
隔了好几年不见,双方都有些拘谨,叶晓宁率先拍拍她的肩:“你在信川待到什么时候?好久没回来,周末来我们家吃饭吧?不许拒绝。”
少女时代的友人,笑起来依然是从前的样子,陈斐悄悄松了口气。大一开学那天,四个被随机分配到一间寝室里的陌生人各自坐在桌边沉默地玩手机,也是叶晓宁率先站起来问对床的陈斐:走吗?去食堂。
那时候叫性格外向,按现在流行的说法是绝对E人,感谢上帝创造E人。
喜宴行至后半程,沈逸林回化妆室换衣服,客人们则已吃得七七八八,靠近大门的两桌陆续有人离开。新郎家的小侄女今晚做花童,穿着白色纱裙在T台上走来走去,用手捧起彩纸碎屑抛向天空,憨态可掬。陈斐找了个靠墙的座位坐下吃席,一边吃一边看她玩新娘 cosplay,十分阴险地想起鲁迅在《立论》里写:这孩子将来是要死的。
叶晓宁和常远拉开椅子站起来准备回家,正好对上视线,于是隔空向她挥手。
二十岁那年夏天的海风忽然迎面吹来。遮阳帽、花短裤、毛茸茸的小腿和扎手的胡茬,往日的好时光化作零星彩屑,从空中翩翩落下。
不过人总是要死的。她悲哀地想。不但会死,可能在死之前,还要谈一谈睡衣和内裤的归属权。
沈逸林终于结束敬酒巡演坐下来,疲惫地把脚后跟从高跟鞋里解放出来,偷偷藏在裙子下面,一边吃饭一边指点:“伴郎团里,这个这个这个都是单身,那个有女朋友,但也快分手了,陈斐你看着办吧。”
“快分手了?那到底分手了没有?”
“二十一世纪,除非你人在非洲大草原,否则断联就是分手,懂的tຊ都懂。”
“不懂的呢?”
沈逸林抬手整理头上的发卡:“不懂就憋着别问。都几岁了?”
和中国每一所高等教育院校一样,信大的后门口也有一条小吃街。由大学生们十分有限的经济能力托举,烤饼、奶茶、鸭血粉丝汤和牛肉面曾经撑起信川市内最物美价廉的餐饮集群,大学时代,陈斐唯一能自由消费而不觉得拮据的地方就是这里。
然而廉价餐饮必然伴随各类卫生管理问题。前两年区政府发起市容街貌整改,小吃街的临街门头统一改头换面、挂上白底黑字的招牌,为交通安全,街头街尾严格限制电瓶车进入,不到半个学期,街上的小店就倒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