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虚伪的家还真是……毫无趣味。他离开了自己的住处,千里迢迢跑过来动一场毫无作用的手术。这样的生活在他的生命里已经循环了十几年。窗外的枯叶还是一样地落,就像是他的人生一样一成不变。却突然有一只圆滚滚的笨麻雀飞过来,一头撞在了他的窗口上。孟云柏抬起头,身上的病号服为他更添了几分病态。他的眼中,黑色翻涌。无法视物的盲人女孩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周已经被蜘蛛织起了严密的罗网,声音欢快地自顾自讲述。孟云柏知道那是别人的麻雀,她只是极其偶然地落在了他的窗头,终究还是要飞回自己的枝杈。
她和孟云柏的相遇,是房以橙中学时期发生的事。
那时候是冬天,她天天闷在家里心情不好,将自己裹得像一只即将要冬眠的熊,每天坐在窗边闷闷不乐。
房南葉见状,担心她将自己憋出来什么问题,自己又实在抽不出空来陪她,只能悄悄嘱咐程季泽带着她出门玩一玩。
谁知道程季泽直接一纸机票将她带出了国门,直到脚踩在了夏威夷岛的土地上时,房以橙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在那一次,他们遇到了本土的恐怖分子突然袭击,在商场里偷偷埋下了炸药。
房以橙为救程季泽受了伤,至今还在腿上留着一道显目的疤痕。
虽然伤势不算严重,然而脊椎错位压迫到了视觉神经,导致她很长一段时间都看不见人影。
那时他们所在的国度医疗条件还算不错,程季泽将她送到最顶尖的医院照顾了一段时间。
后来据他说是要回国调查些很重要的事情,将房以橙独自留在了异国。
那时照顾的护工还算尽心,只是太过贪财,因为医院爆满而私自接了其他的病人在她的单人病房里。
房以橙那时眼睛看不见,对方又始终保持着昏迷,开始几天并未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直到他醒来,房以橙这时才发现,一时间恐慌不已。
护工此时又出去领药了,两人茫然无措地相处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对方打破了沉默。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原来那时的人就是孟云柏。
此时已经是第四场手术的孟云柏看着眼前双目无神的瘦弱女孩,想也知道是两人拼了病房。
但对方看起来却并不知情。
他戴惯了温柔的面具,此时在盲人女孩的面前却无须掩饰什么,声音也格外冷淡。
房以橙听着这声音,却没有那么害怕了。
这声音让她想到了某个可以令她信任的人。孟云柏观察着,得出了结论。
“我不害怕,但是,你是谁啊?”
那时的房以橙并不设防,温室中娇养的花朵自然不恐惧从未见过的野狼。
那人没有回答她,反问回来:“你又是谁?”
房以橙犹豫了一下。
她不想让人记得自己的名字后却是个盲人女孩的形象,想了想现编了一个名字:“我是小鱼。”
孟云柏看着她,那道落在了身上的目光莫名地令她不安。
对方始终都没有告诉她名字是什么,她却很快适应了两人同进同出的生活。
她太寂寞了。
房以橙外语成绩不好,和这里的人都说不上话,护工也只是能听懂一些中文的要求而已。
好不容易来了个华人,她很快就和对方熟络了起来,叽叽喳喳地从自己的学校讲到窗外的落叶。
还有她最最喜欢的阿泽。
向来喜静、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孟云柏第一次被灌进了一耳朵杂七杂八的琐事。
连那个女孩提了最多次的“阿泽”声音和他很像都知道了。
房以橙仗着自己看不见别人脸色,一次性吐完了这几天说不出来的所有心事。
她的话密,习惯一副温柔绅士模样的孟云柏根本无法开口打断她。
他安静地听着,耳边却失去了父母严厉的训斥声。
那样的声音他听了太久,不管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时他都已经习惯了。
此刻却在这个女孩兴致勃勃的叙说中被关闭。
孟云柏表面上平静如常,心中却掀起了一丝波澜。
在他这次出国治疗之前,刚刚得知了自己“严肃端正”的父亲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私生子的消息。
他无不讽刺地看着那个男人,却被呼啸而下的巴掌打到了耳鸣。
那人向来用最严苛的标准要求他,包括道德,对自己的要求倒是很低。
这个虚伪的家还真是……毫无趣味。
他离开了自己的住处,千里迢迢跑过来动一场毫无作用的手术。
这样的生活在他的生命里已经循环了十几年。
窗外的枯叶还是一样地落,就像是他的人生一样一成不变。
却突然有一只圆滚滚的笨麻雀飞过来,一头撞在了他的窗口上。
孟云柏抬起头,身上的病号服为他更添了几分病态。
他的眼中,黑色翻涌。
无法视物的盲人女孩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周已经被蜘蛛织起了严密的罗网,声音欢快地自顾自讲述。
孟云柏知道那是别人的麻雀,她只是极其偶然地落在了他的窗头,终究还是要飞回自己的枝杈。
但是,那又怎么样?
反正他极其擅长豢养。
不管是一直麻雀还是一个女孩,都能被他养得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