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重咽了口唾沫,“十……十七爷,给我做什么么?”“拉开保险栓,握住枪把,把食指放在扳机外侧,但必须保持距离,对准左边警车的驾驶座车窗,射击。”周妄的声音沉稳有力,但每个字音落在我耳中,都如同在心上敲了一击重锤。见我还在愣神,周妄不耐烦地催促,“快点。”我照着他教的步骤,双手握紧手枪,缓缓抬起。方向不是对着警车,而是对准了周妄的后脑勺。食指扣在扳机上,他在游刃有余的跟两辆警车对抗,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动作。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向后倒退,冽冽风声刮过耳畔。
周妄一脚油门踩到底, Suv化作黑色闪电,骤然变道冲上环山公路岔路口。
我砰地撞上前座,尖叫声被安全带生生勒了回去。
从我的方向,只能看清周妄小半张紧绷而冷峻的侧脸。
没想到出行矜贵的十七爷,车技好到堪比专业赛车手。
紧接着──轰!
那辆消失了半天的摩托车突然窜出来,像一只阴魂不散的饿狼,紧紧别住右侧前方。
车挡前玻璃被撞碎了,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狠狠刺激着我的胸腔。
他想迫使周妄的车速降下来。
“坐稳。”周妄在引擎轰鸣中沉稳开口。
他一只手把方向盘打到死,车身猛然一震,哐!
哐!哐!
他把摩托车逼到公路护栏一侧,发力狠狠挤压,两车金属摩擦,在灰暗天色下爆发出夺目的火光。
摩托车左右受挤压,导致车身聚力颠簸晃动。车手踩紧油门想从夹缝中往前冲,却被周妄以锐不可当的车速挡在前头。
两车并驾齐驱、呼啸着冲上公路,刺眼的火花在护栏上拉出一条长龙。
护栏在重力挤压下开始扭曲,我听见车手用缅语高声说了一句什么,大概是骂人的话。
周妄薄唇勾起,侧脸线条冰冷,透着彻骨的寒意。
我怔愣地望着他,身体突然被巨力甩了回去,后脑撞在座椅靠背上。
车辆突然倒退,轮胎在水泥公路上摩擦,焦糊的橡胶气味飘进车内。
我还没反应过来周妄要做什么,引擎轰鸣,风声鹤唳,很快被淹没在巨大的爆响之下。
摩托车在被撞击的凌空飞起,越过护栏,直直地掉下悬崖。
爆炸声从崖底传出阵阵回音。
我脑中轰鸣,心如擂鼓,仿佛要跳出胸腔。
很快我就没有心思再想其他,两辆警车竟然一左一右,从侧边夹了上来。
同时面对重量级的装甲车,周妄反应迅速立刻加速想要甩开,可惜那两辆车早就知道他的意图,一直紧紧咬着。
之前的撞击和摩擦已经对车辆造成极大的磨损,即使周妄车技再厉害,也只能暂时维持平稳前行,甩不掉,也不能贸然撞上去。
他侧颊的肌肉紧绷到了极致,线条十分凌厉。
“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走这条路?!”周妄的声音连同他的眼神一样沉得可怕。
我从中听出了端倪,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安特。
“这……这这就是常规的路,大家都走这儿。”李安特惊慌的解释道。
砰──
我猛地捂住耳朵,身体剧烈一颤。
等枪声过后,惊惶地朝前望去,副驾驶车顶、挡风玻璃上都是飞溅的血液,李安特脑花迸裂,歪在座椅上早就断了气。
“啊─”我短促的惊叫一声,连忙捂住嘴,瞪大的瞳孔里,映着一句还散发着余温的尸体。
眼下温热黏腻,我抬手一擦,看到手上那么猩红,头皮炸开层层寒意。
我手忙脚乱地捞起后座的碎布,也顾不得上面沾着我和周妄的东西,拼命地往脸上擦。
直擦得脸皮刺痛,好像生生磨下一层皮,才停手,但是心里头的惊骇依旧如同阴云笼罩在头顶。
车厢内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咸甜。
想到这股怪味来自于什么,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紧紧掐住手心才没有吐出来。
“这是过周珍地盘的道。”
我没想到周妄会跟我解释,脸色煞白地抬起头,两只眼如同失魂的小鹿。
“拿着。”周妄没有回头看我,随手把什么东西丢了过来。
我接住一看,竟然是刚才那把毙了李安特的手枪。
触手还有温度,枪口又冒出几私灰烟。
就在一分钟前,这把枪在我眼前杀死了一个我还算熟识的人。
他的血液还没有干涸,他的尸体就在我的前方。
我突然觉得手中的枪冰冷刺骨,拿着它就好像自己也是个刽子手。
我重重咽了口唾沫,“十……十七爷,给我做什么么?”
“拉开保险栓,握住枪把,把食指放在扳机外侧,但必须保持距离,对准左边警车的驾驶座车窗,射击。”
周妄的声音沉稳有力,但每个字音落在我耳中,都如同在心上敲了一击重锤。
见我还在愣神,周妄不耐烦地催促,“快点。”
我照着他教的步骤,双手握紧手枪,缓缓抬起。
方向不是对着警车,而是对准了周妄的后脑勺。
食指扣在扳机上,他在游刃有余的跟两辆警车对抗,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动作。
那一瞬间,我心头突然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现在我随时可以毙了周妄,他死了,我就自由了。
“准备好,一分钟后我摇下车窗,你立刻开枪。”
周妄突然开口,我的手猛地一颤,枪差点脱手落在地上。
我也骤然清醒,密密实实的冷汗打湿了额头的碎发。
这里是周珍的地盘,如果我杀了周妄,就会立刻落到周珍手上。
那个变态对我恨之入骨,肯定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把我折磨死。
就算他因为馋我的身体,暂时留我一命,周公也不会放过我。
短短一瞬间我想了无数条路,最后不得不承认,只有跟着周妄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紧闭上眼深呼吸,果断拉开了保险栓。
周妄听到我的动静开始数数。
3!
2!
1!
“就是现在,开枪!”
左侧车窗骤然降到了底,紧贴着我们的装甲车暴露在视野中,驾驶座司机的上半身在车窗上隐隐绰绰。
我抬起手,对准了司机的脑袋,刚要按下扳机的那一刻,我有一瞬间的犹豫。
我这一枚子弹过去,对方就会像李安特一样,脑袋绽裂,脑浆患者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我生在法治社会,外婆从小教育我,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
这一枪下去,我就成为真正的杀人凶手,从此以后,踏上一条不归路。
可旋即我就清醒过来。
我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来杀我。
在这片黑暗的地狱中,想要活命,就只有逼自己心狠手辣。
我咬紧牙关,食指用力往下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