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言罢直直看过来。明明是双勾人的桃花眼,长在一张略带肉感的脸上却显出几分娇憨。没有引诱,就是直白的疑惑。明明是暧昧的话语,让她说出来就像在问明天早饭是吃三明治还是油条白粥。傅景年眼神一顿。她说得对,自己好像对她的性格产生了错误预判。她跟自己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因为差了十岁,又不是一个妈生的,温慕雪在世时同这个妹妹关系不太热络,主动提及的次数屈指可数。第一次主动提起是因为温慕雪花粉过敏,而她这个妹妹却选了个栽花种草的专业,偷偷在家里种花,害得她进了医院。
“有驾驶证吗?”
“嗯。”
“去前面。”
“啊?”
“你想我这个酒鬼开车吗?”
“哦。”温幼慈麻溜滚进了驾驶座。
好大的一辆车,不说点什么也太尴尬了。
一不小心视线在车内后视镜相遇,温幼慈被动开启没话找话技能:“那个,您怎么知道我没喝酒?”
镜中人眼神向下,温幼慈不自觉舔了下嘴唇,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好不容易降温下来的脸再次爆红,纯粹是因为尴尬。猛地移开了视线,眼神再也不敢乱瞥。
车开出停车场,温幼慈这才想起来一件事:“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傅家老宅?还是月亮湾?
不管哪一个,她好像都不太方便去,尤其是后者。
好在傅景年给她指了明路:“去盛云酒店。”
盛云酒店是傅氏旗下产业。
温幼慈不禁松了口气。
月亮湾是傅景年和温慕雪的婚房,傅家老宅又有她最害怕的傅老夫人,看来他还没喝到丧失理智。
一路无话,二人很快到了酒店。
酒店顶层为傅景年预留了间总统套房,温幼慈找前台拿了备用房卡,一路扶着人上了楼。
前台看着二人逐渐走远的背影开启八卦技能:“我靠,刚才那位不会是傅总的小情人吧?”
温慕雪死后,傅川被接回方家,月亮湾别墅就成了空房,傅景年干脆搬进离公司最近的酒店,因而前台的人对他很熟悉。
“就是吧,傅总两个助理,女助理三十多岁不长这样啊。”
“说起来温影后都死了一年多了,傅总有人也正常。”
“说得也是。”
“不过刚才那位小姐长得跟温影后一点也不像。”
“不然你以为傅总会搞什么替身文学不成?”
“那不是听说傅总和温影后是模范夫妻嘛,青梅竹马还是初恋,现在看来都是媒体夸大其词吧。”
“什么青梅竹马能有年轻小姑娘香?你没看见刚才那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比明星都漂亮。”
“说不定就是小明星呢,现在还没名气过几天就火了。”
“......”
将傅景年扶进房,温幼慈没敢走,正思考着怎么开口,傅景年一句话打破了她的幻想:“在这儿等着。”说着进了浴室。
温幼慈一下就蔫儿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看了眼手机,收到十几条林瑶的未读消息。
【小慈你没事儿吧?】
【到家了记得给我回消息】
【那个男人是你什么人?】
【我是不是不该把你留在那儿?】
【你别吓我啊!】
【......】
温幼慈赶紧回道——
【我没事,已经到家了。】
【一个认识的哥哥,没事的。】
【就是有点社死......】
回完松了口气,幸亏大家喝多了没听到她的“自爆”,也没认出傅景年,不然按照研究院的八卦传播速度,她以后在学校就没脸见人了。
浴室传来阵阵水声,温幼慈坐立难安,走至窗前。
外面好像下起了雨。
忽然一声雷声响起,温幼慈下意识缩起了脖子,拳头捏紧。
睁开眼便看到玻璃反光下,傅景年正穿着浴袍站在她身后。
温幼慈垂下头,声若蚊蝇:“我先回学校了,十一点还有门禁。”
“现在博士生还有门禁吗?北华什么时候管这么严了?”
谎言被戳穿,温幼慈尴尬笑了笑,泄气般:“您还有什么事儿吗?”
傅景年微微皱眉,对这个“您”字有点过敏,一下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扫了眼她皱巴巴的衣物,捏了捏眉心:“去洗干净。”
“啊?”该不是她想得那样吧?
偷偷瞥了眼,温幼慈实在摸不准他的心思,只好道:“我今天真的不是故意的。”
自知理亏,一下泄了气,脸上满是讨好的笑:“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嬉皮笑脸,傅景年冷冷看了她眼。
温幼慈马上收敛了笑意,老老实实站着。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最后温幼慈实在受不了,嘴巴动了动,差点又喊出那个称呼,紧急刹车,最后试探道:“傅总?傅三爷?”
傅景年方才抬眸。
温幼慈一脸诚恳:“我真的知道错了,保证没有下次。”
“而且您放心,我没有告诉别人我们——”
“过来。”
面对他温幼慈一半畏惧一半心虚,没法拒绝他的任何指令,闻言乖乖走过去。
还没等她站稳傅景年便伸手过来,一用力温幼慈只感觉天翻地覆,定格时眼神落在了天花板上。
眼睛猛地睁大:“你要,干什么?”
情急之下不再用敬语,五个字都要拆成两句话。
“傅三爷,你......”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什么?”女孩儿的眼睛干净得像一汪清泉,闻言闪过一丝疑惑,随后眼神突然聚焦,委屈只是一闪而过,更多的是愤怒,“我都说了我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给你下药,今天更没有故意勾引你。
半年前,温慕雪忌日,傅景年留宿温家。
她妈林嫣女士差她给熬夜加班的傅景年送了杯牛奶,然后她就和傅景年滚到了一张床上,第二日被温家佣人捉奸在床。
事后她很想解释来着,但事实摆在眼前。
牛奶是她送的,甚至一开始还是她主动的。
她再怎么狡辩也说不出花来。
其实真相是她妈林女士胆大包天,把主意打到了前女婿傅景年身上。
为此先给她下了药,再趁药效发作前让她也给傅景年喝了同样的东西。
理由很简单。
尽管嫁进豪门,但林嫣这么多年在圈子里都是个边缘人物。直接原因是出身不好,根本原因是在温家温父只是个富贵闲人,且性格软弱。加上继女温慕雪外祖父方家家族显赫,又嫁得好,有意与温慕雪亲近的人自然更对她避之不及。
多重作用下,结果就是努力了二十来年,除了每个月二十万的生活费外林嫣什么也没得到,温父是家中长子,但外人却叫她“二夫人”,只因她与温父是二婚,这让她如何甘心?
林嫣能使出这种缺德招数在意料之中,但作用对象是傅景年还是让温幼慈大吃了一惊。
傅景年什么人她竟然也敢算计?!
对于傅景年而言,药是她下的还是她妈下的估计也没什么区别。母女一体,到底谁下的对于傅景年而言恐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被算计了,还是被自己名义上的丈母娘和小姨子算计了。
简直奇耻大辱!
错误的开始决定了她和傅景年这段关系的不良走向。
温幼慈最终把话吞了回去,表情也不像一开始一样戒备。
“所以傅三爷现在想干什么?”
“你觉得呢?”
上位者或许就喜欢玩弄人心。
不过他可能错误预估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温幼慈手指一动,扯开他的腰带,直言不讳:“傅三爷好像不太了解我。”
少女笑得眉眼弯弯:“是这样,我这人挺有病的,对三爷这种说话只说一半的风格不是很能适应。”
“我就直说了,您看我俩关系也怪尴尬的。”
“我对您真没有非分之想。”
“您以后再这么跟我说话,我只会装作听不懂。”
“脑子转弯需要消耗很多能量,而我是个懒鬼,不喜欢把能量耗费在揣测别人的心思上。”
林女士曾经就很想让她读个金融相关的专业进公司,但她对于人情往来说话艺术之类的完全不感兴趣,最终选了植物学这个冷门专业,气得林女士跳脚,一度放弃了她这个不成器的女儿。
温幼慈直言不讳:“所以,傅三爷现在是想睡我吗?”
少女言罢直直看过来。
明明是双勾人的桃花眼,长在一张略带肉感的脸上却显出几分娇憨。
没有引诱,就是直白的疑惑。
明明是暧昧的话语,让她说出来就像在问明天早饭是吃三明治还是油条白粥。
傅景年眼神一顿。
她说得对,自己好像对她的性格产生了错误预判。
她跟自己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因为差了十岁,又不是一个妈生的,温慕雪在世时同这个妹妹关系不太热络,主动提及的次数屈指可数。
第一次主动提起是因为温慕雪花粉过敏,而她这个妹妹却选了个栽花种草的专业,偷偷在家里种花,害得她进了医院。
当时他和温慕雪结婚没多久,温慕雪因此怀疑这个妹妹对自己有意见,想要谋杀她。傅景年闻言还是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个十五六岁小女孩儿的无心之失。
第二次是温慕雪某次过生日丢了条古董高定项链,众人当场逮到她在房间里出来。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温慕雪提起她是两年前。
彼时温慕雪带着七岁的儿子回温家小住了几天。
某天傅川哭着跑到温慕雪跟前告状,说是温幼慈这个小姑姑打了他。温幼慈也直言不讳承认了打人事实,但辩解是因为傅川把她一块生肖玉坠摔碎了,她一气之下才扇了傅川两巴掌。
一个二十岁的成年人扇七岁小孩儿巴掌,就为了一块儿价值不到四位数地摊批发的生肖玉佩。
至此,温幼慈这个名字给傅景年留下的印象完成了从不懂事到贪心再到嚣张跋扈品行恶劣的转变。
直到那天他被下药,温幼慈这个名字又和“心机”一词挂上了钩。
巧合就像狼来了,次数多了也就没人信了。
她应该感谢自己长了张具备欺骗性的脸。
傅景年指了指浴室的方向:“去洗澡?”
“啊?”
“哦。”
温幼慈不明所以,怎么又绕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