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因为我爸爸,是警察。”“你不是说,你爸爸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吗?”“是的。”“那……”话还没问出口,喇叭被赵淮知一手关掉,他看着里头人儿的脸色有些冷,转身看见守在门口的老高。“那边已经搞定了,全撂了,你怎么着?”赵淮知不理他,转身进入里间。老高挑了挑眉,努力回忆着他方才看到的、赵淮知为数不多的、堪称精彩的表情——这是,看上这丫头了?“不用审了,她没说谎,放人吧。”
海州市公安局十三楼,整个禁毒支队都忙得转不过方向来。
短短半个多小时,从到达KTV到搜捕涉毒人员,缴获毒品,每个人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额头细汗密密麻麻,生怕一疏忽,抓丢了一个毒贩……
“赵队。”
“赵队。”
男人身形挺拔,从转角的办公室出来,一步步走得很快,遇上他的人也都习惯性地打个招呼,他都是轻轻点头。
“淮知,咱这次没白忙活啊,领导怎么说?”
“领导让把人尽快移交给刑侦。”
“啊?”
和他说话的民警直接傻眼,微微弯腰,摊开一只被划伤的手,“不是,这周队什么意思啊,人还没审完呢……”
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赵淮知没时间解释,他走到最近的问询室门前,急声问,“还差多少?”
“赵队,都在审着呢,快了,您都知道难度,急不得。”
“淮知,你快过去救救场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那就是一毛头小子,净给我捣乱,什么也问不出来!”
一个女孩迎面跑过来,梳着低马尾,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怎么回事。”
她轻叹一声,努力跟上赵淮知的脚步。
“二楼包间,咱们的人当场按住了一老师,几克海洛因,结果人到了局里一直哭,问什么都不说,守在包间门口的那小子主动请缨,结果一到审讯室连个条理都没有,满嘴胡说八道我都插不上话……”
“去看看。”
方才跟他汇报工作的人被丢下,任他怎么喊都不应,人越走tຊ越远,离开视野后他也急了,忙小跑着追过去,嘴里吐槽个不停。
“赵淮知!你个死工作狂,你真是我亲哥!”
审讯室单向透视玻璃的另一端,那位被捉拿住的曲老师趴在桌子上,双手被紧紧拷着,一个劲儿地哭。
“我问你,那个许岁安是不是你的同伙,毒品是在哪儿拿的!”
赵淮知听了几句,一手拨了拨身边的人,“老高,你跟她进去审,把他换出来。”
“行,这小子应该先练练,嘛也不会……”
被叫做老高的警官撸了撸袖子,推开门走了进去,那青头愣声势一下子软了,“高哥,怎么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那边看着,先好好学。”
“他说的许岁安,在哪个审讯室?”
在那名女警进门的前一秒,赵淮知拦住她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
“就在隔壁,她们那一个包间六个人,有两个刚进去,除了这个,应该……都挺顺利的。”
女警瘪了瘪嘴,无奈摇头,今天遇上这么个搭档,真是难受啊。
“谢谢。”
赵淮知走了几步,手紧握着门扣,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她回来了?什么时候?
心底有无数个疑问,思念涌出胸膛,却又不敢太乐观。
也可能是同名吧……
手用了力气向下,他走进房间,守在单向玻璃外侧的同志看见他,低声叫句“赵副队”。
“开始多久了?”
“刚开始问。”
警员扬了扬下巴,专心地听着里面的对话。
赵淮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整个人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凝固。
玻璃那一侧,姑娘一张小脸娇嫩白皙,简约的碎花裙温婉知性,她还戴着近视镜,一尾麻花辫别在耳后,手平稳地放在桌子上,被刻意掩盖着的手臂有一块青紫露出来,中指指尾圈着素色戒指,再往下……
裙子是收腰款式,她很瘦,半截小腿露出来,脚上一双白色粗跟的玛丽珍鞋,是记忆里的模样,和八年前一样的……
那个名为心动的词,隐隐作祟。
“怎么感觉,她对警方有点……太了解了呢。”
“大致的经过就是这样,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房间内,坐在她对面的女警一时不忍,这么好的姑娘,这么有礼貌,怎么跟吸毒贩毒扯上关系呢……
“你害怕狗?”
许岁安点头,“小时候被拉布拉多犬吓到过。”
“你是学历史的,也很了解毒品?怎么能轻易认出海洛因的?”
“装海洛因的袋子透明,提着一角照在灯光下,白色结晶粉末,很容易就认出来了。”
“晶体也有很多种,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海洛因,不是别的呢?”
“我们六个人是下班后一起去KTV的,出去玩,谁会带着糖或盐一类的东西,而且,KTV人员混杂,秩序也乱,许多非法交易……”
许岁安抿了抿嘴,没有继续说下去,“那家KTV的规模是海州数一数二的。”
女警有些无奈,这姑娘不卑不亢的,给人感觉……她知道这么多是很正常的事情。
“还有一个问题。”
声音从墙壁内传来,许岁安知道这里的结构,毫不奇怪。
“你和同事说过一句话,‘不是扫黄就是扫毒’,为什么对警方的行动以及流程这么了解?一般人这种时候多少都会紧张,你却很镇静。”
“因为我没做亏心事,至于我为什么这么了解警方……这时候说爱好学习也没什么信服力吧……”
她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因为我爸爸,是警察。”
“你不是说,你爸爸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吗?”
“是的。”
“那……”
话还没问出口,喇叭被赵淮知一手关掉,他看着里头人儿的脸色有些冷,转身看见守在门口的老高。
“那边已经搞定了,全撂了,你怎么着?”
赵淮知不理他,转身进入里间。
老高挑了挑眉,努力回忆着他方才看到的、赵淮知为数不多的、堪称精彩的表情——这是,看上这丫头了?
“不用审了,她没说谎,放人吧。”
“赵……赵哥。”
“赵队。”
这、这不合规矩吧……
“她的父亲,海州市禁毒总队第一支队第三任队长,许卓。”
赵淮知不顾周围人审视怀疑的目光,走过去牵她的手,最后握住了她的手腕,“许岁安是他唯一的女儿。”
从他进门那一刻,许岁安就是懵的。
包间外模糊的名字,站在眼前的人……
她曾想过,他有可能真的当上警察,回了海州,却没想到,这个圈子这么小,这么快就能遇见真的他……
“你,你……”她磕磕巴巴,除了这一个字,暂时说不出别的。
“跟我走。”
时隔八年的重逢,他一句话,简单的三个字,就让她缴械投降,乖巧地丢下疑问和反抗,只是跟着他。
“老高,去看看还有没有没审完的,五分钟后给我答复。”
经过门口,赵淮知顿了一下,但也就只那一下。
五分钟???
老高从前任队长的名字里缓过神,这么快的?他不是才26吗?他抓了抓头发,朝着赵淮知的方向喊,“知道了,你轻点啊,人姑娘有伤!”
“滚蛋!”
赵淮知声音低低的,心里骂的更狠,几个大男人也就算了,小姑娘在这儿,瞎开什么黄腔……
过大厅的走廊,人越来越少,赵淮知脚步放慢。
他是想等等她的,干脆换了个手,虚扶着她胳膊,掌心向后一掏,慢慢将她带到自己身边,手放在她腰间,却很规矩地没搂上去。
“很疼吗?要不我背你?”
“不,不用。”
本来忍着不和她说话,这是怕她疼怕她难受,结果还被拒绝了。
好好好……
拐了个弯,走到他的办公室,赵淮知打开门,引着她进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