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沐熙窈反手抓住他的手,“别留我一个人。”“可战场危急,孤恐怕无暇……”“殿下,我们快走吧!”那小将急得快要跳脚,不禁催促起来。“那窄缝是我的建议,若我不去,会遭陛下怀疑!”沐熙窈眼神灼灼,容不得萧景煦拒绝,“只是……我无法骑马……”萧景煦拦腰将她抱起:“你与我同骑。”独留那小将偷偷跺脚,带上个拖油瓶,这可如何是好?……官道拥堵,三人不得不从树林中穿梭,挂在树枝上晶莹的雪被马蹄震落,洋洋洒洒扑面而来。
沐熙窈一怔,陈婆用了生母二字,可见对她家事是十分了解的。
沐熙窈并不知她的来意,垂下眼帘,一时间没有回答。
陈婆却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仍是自顾自地叨念:“夫人的生母……是崔瑶吗?”
沐熙窈抬头,看了看陈婆眼中急切,才点头:“嗯,生母正是崔氏女崔瑶。”
沐熙窈从没有在沐府生活过一日,无他,只是因为沐仁廉在她母亲崔瑶难产去世后,又娶了她的嫡亲妹妹,崔琳。
崔琳爱慕自己的姐夫,其实早在崔瑶还没去世前,便已经在入主沐府,号称要效法娥皇女英,与姐姐共侍一夫。
可姐姐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怂恿沐仁廉将那个没用的女婴丢出府去。
她说:姐姐去世,都是这个刚出生的扫把星的错!
若不是皇后姑母垂怜,沐熙窈早就冻死在那个初生的夜里了。
这段往事,沐熙窈很少提及,所以连周寒珏都以为,她只是单纯的不受父亲喜爱罢了。
可陈婆却很清楚,略微干燥的手一把攥住了沐熙窈的手,眼眶中热泪纵横:“好孩子,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我是你母亲的贴身婢女。”陈婆轻声开口,“也是你的接生婆,你母亲弥留的时间里,我都在她身边,还有……她有些东西托我保存,原打算留给你,可惜我被发卖了,没能等到你长大。”
沐熙窈四肢泛出一阵刺痛,甚至连一个音阶都无法回应。
那些母亲的遗物藏在父亲身边,需要她以产子为交换条件去求取,仿佛她不配知晓自己母亲一丁点事情。
可就是这样一个陌生人,却捧着一颗真心,想要她去了解母亲,哪怕只是窥探那千万分之一。
直到日暮破晓,沐熙窈才从那些零碎的物件、陈婆的描述,以及那字字泣血的诀别书中,拼凑出母亲的大半个人生。
萧景煦温热的手始终牵着沐熙窈,那是她如今唯一的倚靠。
“报——!”一声惊呼打断了几人的涕泪涟涟,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将举着军符,猛地推开了医馆大门,“太子殿下,我们遭了埋伏!!死伤惨重!!”
萧景煦蓦地起身:“说清楚!”
“前日午后,大队伍在峡谷深处遇俘,属下杀出重围前来报信!奈何官道封堵多日刚刚开放,一时间瘀滞不通,属下翻山越岭,才得以来见殿下,还请殿下,速速救驾啊!”
萧景煦霍然起身,握着沐熙窈的手安抚:“你就留在此处,等我回来!”
“我也去。”沐熙窈反手抓住他的手,“别留我一个人。”
“可战场危急,孤恐怕无暇……”
“殿下,我们快走吧!”那小将急得快要跳脚,不禁催促起来。
“那窄缝是我的建议,若我不去,会遭陛下怀疑!”沐熙窈眼神灼灼,容不得萧景煦拒绝,“只是……我无法骑马……”
萧景煦拦腰将她抱起:“你与我同骑。”
独留那小将偷偷跺脚,带上个拖油瓶,这可如何是好?
……
官道拥堵,三人不得不从树林中穿梭,挂在树枝上晶莹的雪被马蹄震落,洋洋洒洒扑面而来。
沐熙窈躲在萧景煦的披风里,倒是一丝雪花都浸染不到。
一路奔了一个多时辰,沐熙窈声音虚弱:“停一下,我有些乏了。”
小将急得大声叫嚷:“周夫人,你当这是在做什么,春游吗!陛下在围困之中,须臾耽搁不得啊!”
萧景煦却当真勒马,将沐熙窈扶了下来。tຊ
小将翻身也下了马,追过去想要劝阻:“殿下,您……”
一道寒光乍现,剑气铮鸣,小将回神时,冰冷的剑已经搭在了他的颈间。
这……这是为什么?
只因他斥责了周夫人几句?
“须臾耽搁不得?”沐熙窈略向前走了几步,神态自若地看向他,声音和缓却有力,“是陛下等不得,还是你主子等不得?”
“想要引殿下只身犯险?谁派你来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小将睚眦欲裂,狠狠地瞪着沐熙窈的脸。
“那我问你,你既已有兵符,为何不去相反方向同样距离外的柳城军营调军?殿下一人,可比千军万马来得有用?”
自他突然出现,沐熙窈便觉不对,头脸上都没有雪痕,怎么是走了小路?
而且既然是搬救兵,怎么会只搬太子一人?
若他去军营搬了救兵,那他们如今何苦还要在树林里穿行,官道上行人再多,也自然懂得躲避行进军队。
不过是利用太子的孝心,引他入局罢了。
刚刚窝在萧景煦怀中,沐熙窈已经悄声与他说了自己的猜测,这个人,想将他诱至包围之中,困而杀之。
“属下……属下没想这么多!属下只是听从林将军指示……唔!”小将没等说完,萧景煦的剑已然一抖。
“噗”的一声,左耳割落在地,鲜血骤然喷溅,在白雪上格外刺眼。
沐熙窈见了血,还是嫌厌地后退了两步。
“孤可没有耐心,说,是谁派你来的!”萧景煦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狠戾与杀意。
小将疼得双唇颤抖,仍是嘴犟:“真的没有……”
“喀嚓”一声脆响,打断了小将的辩解,他的左臂已然被利剑斩断,霎时血光四溅。
萧景煦眼眸微微眯起,一剑再一剑,小将的肢体被慢慢拆分,他总有扛不住的时候。
剧烈的疼痛让他颓然跪倒,朝萧景煦磕头:“我说,我说!”
“是周寒珏周大人!!”
……
扑面而来的风雪迷人眼眸,前路似乎都朦朦胧胧,沐熙窈策马狂奔,脑子仍是懵懵的。
周寒珏为什么要杀萧景煦?
他到底要做什么!
萧景煦回头看向沐熙窈。
沐熙窈其实马术极佳,那些年上京贵族间打马球,只要沐熙窈下场,她从来都是第一名。
虽然自从认识了周寒珏以后,似乎就再也没有在马场出现过了,但那些身体的记忆,总不会忘。
若不是身子还没好,他是一点不必担心她的。
“别逞强!若是累了,便与孤同乘!”
沐熙窈扯出微微一抹浅笑:“殿下莫要小瞧了我!这一次,我该算殿下的救命恩人呢!”
萧景煦点头,眼眸绽着光,她……又怎么会只救过他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