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点拨她。江宁是个聪明人,但手也伸得长。她端坐在床上没开口应话,胸口堵得呼吸起伏。窗外榕叶飘零,两片垂落下来,掉进了落地窗的窗沿上,跟着叶片轻落的弧度,江宁喉咙上下翻滚,吞咽唾沫。一个电话一直往她这里打,打了起码十几个。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除了余姿莘没别人。电话打不通,对面转而变成发信息:江宁,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让周敬生放手,我保证以后不会动你半分,怎么样?江宁冷呵一声。
赫然的几个大字映入眼帘:港城余氏集团偷税漏税……
余下的信息量,自行脑补也能懂。
近几年国家调查偷税漏税的事颇多,但能像余家这样,登上报刊的,还真不见得有几人。
邹俏在那头问:“你说这谁干的,本事可真够大的。”
余家是什么人?
好歹那也是港城一方霸主地头蛇。
能撬动他嘴里肥肉的人,全燕州就没几个。
但江宁身边就有一个。
周敬生。
昨晚上在医院,他还说处理。
江宁不动声色的敛起情绪,面上波澜不惊:“是周敬生做的,昨晚上我跟余姿莘打了起来,我故意没还手,没想到她气急攻心,不管不顾……”
嘴里的话吐着,忽然就噤了声。
她掀开明亮眼眸,直抵上门口那道身形。
周敬生不知何时站在那的,站得笔直,身上穿了套浅灰色的休闲居家服。
面目无波无澜,清心寡欲的样子有种穿透人心的魅力感。
单手插兜,目光定定的瞅着她。
眼神里,有质问,有冷凝。
还有一层复杂的神色。
他手上端着个青花瓷碗,放在她脚边的台桌上,一声没吭转身要走。
江宁连忙掐断电话。
她抬脸去看他:“刚才你也听见了,我不想瞒你什么,有什么想问的,你现在可以直接问我,但是……过期不候,过了今天,往后我不会再开口解释。”
“没什么好问的。”
周敬生那么聪明的人。
他不可能看不出江宁自导自演这出戏。
余姿莘是个易怒的性子,但也不是毫无头脑。
而他更了解江宁。
她绝对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余姿莘不管在力度,还是狠劲上,那可远远不如江宁,她输了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她故意的。
江宁紧抿了下唇瓣:“余家的事,是你做的吧?”
“不该问的别多问。”
他出声冷淡,几乎没有情绪波动。
江宁单手拿起汤勺,在瓷碗里搅动了几下,舀起一勺尝一口:“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回事,能动余家的人,除了你没别人了。”
谁会无缘无故去动余家,树立这么大的敌人?
清晰可闻的一道冷哼声。
打周敬生鼻腔里传出。
他勾起的嘴角,似嘲似笑分不清,周敬生回眸投目,像是听到个大笑话:“你知道越聪明的人死得越快这句话吗?”
他在点拨她。
江宁是个聪明人,但手也伸得长。
她端坐在床上没开口应话,胸口堵得呼吸起伏。
窗外榕叶飘零,两片垂落下来,掉进了落地窗的窗沿上,跟着叶片轻落的弧度,江宁喉咙上下翻滚,吞咽唾沫。
一个电话一直往她这里打,打了起码十几个。
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
除了余姿莘没别人。
电话打不通,对面转而变成发信息:江宁,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让周敬生放手,我保证以后不会动你半分,怎么样?
江宁冷呵一声。
眼泪都要笑得溢出眼眶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她打杭景程主意时,怎么没想过会有今日?
江宁一点也不同情余姿莘。
按住关机键,她直接索性把手机关了。
屏幕黑暗下去的那一瞬,江宁无比解气。
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余姿莘会找到周敬生的住宅,她哭丧着脸冲进来时,江宁正在楼上盯着天花板,百无聊赖的发呆出神。
一楼“嘭”地一声巨响。
“周敬生,你还是个人吗?”
“枉费我们余家帮你这么多,你就是狼心狗肺。”
“当初我爸让你给海宁山庄一成利润你都不肯,为了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你竟然付出这么大代价,不惜自毁也要毁掉余家。”
余姿莘的指责声,从楼下不绝于耳的传上来。
江宁不会觉得周敬生这么做有多爱她。
她又不是十七八岁的恋爱脑。
他对付余家,不过也是想趁机摆脱控制。
不管余姿莘怎么喊,周敬生就是不露面。
他在书房里,分明是听得见的。
江宁拔掉手背上的针管,拿棉签压住针口,她慢慢悠悠走出去,在二楼栏杆前,跟楼下余姿莘四目相对,她满眼嫉恨如仇。
眼圈猩红得要撕碎人。
江宁抿了抿唇:“别喊了,他不会见你的。”
要说绝情,没人比得过周敬生。
这种时候,她的话无疑就是火上浇油,让余姿莘心火烧得更旺盛了。
“江宁,你就是个贱人。”
“我是贱,但你也没好到哪去,不是吗?”
江宁甚至不为自己辩解半个字,她觉得浪费口舌。
也确实是有着周敬生这块底牌,余姿莘不敢动她。
既然得罪了人,她不妨把话说明白点:“余小姐,其实怪不得我的事,你们余家被周敬生迁怒,就算没有我,他也迟早会动手的。”
这也是江宁才看清没多久的事实。
周敬生这种男人,疑心最是重。
他肯跟余家联姻,是看中余家的权势。
但他不会甘愿一辈子俯首这种权势之下。
余姿莘的脸色呈现一种乌红,青紫五五开。
面不改色,江宁说:“他早就算好了,你们余家没利益可榨,他随时可以抛之不管,余小姐,男人是不可信的。”
“我要见他。”
“他在书房。”
说完,江宁离开回屋。
屋外的动静,以及她嘴里的话,周敬生都字句听入耳中。
他一只手压着文件,另一只握住笔,低垂的眸子纠察不出情绪。
江宁看着那扇书房门,从打开再到打开,不过三分钟的时间,余姿莘泣不成声,面目惊恐加憎恨的冲了出去。
她玩味的勾了下唇:“真是出好戏。”
余姿莘走后,整个别墅回归到平静。
江宁刚想缩进被窝。
房门被径直推开,与其说是推开,不如说是周敬生撞进来的,他进门时,觉得门板碍脚,还狠狠踢了下,发出很重的回响。
他目光阴沉,直抵抵的看向她:“江宁,你没什么事要跟我坦白解释的吗?”
江宁楞了瞬。
也立马反应过来:“是我故意的,故意让她打我……”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江宁万万没想到,周敬生甩了一张孕检单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