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从半年前的那一天起,她被自己父亲送上盛时许的床,从此往后,便是一段噩梦般的经历。没完没了、每天出现的姜一嘉,在床上折磨人、下了床又冷漠无情不认人的盛时许,病重又被父亲彻底抛弃的妹妹,还有一个不断找机会伸手跟自己要钱的父亲。她真的好累……有好多次,沈柒南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还好,她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沈小姐可还记得,我给过你的提议?”温路尘将照片递给了她,“我是专业的律师,如果你真的决定离婚,我可以帮助你。”
沈柒南将头发捋到耳后,也不客气:
“被人骂小三,给打了。”
毕竟她都要死了,没什么好客气的。
沈柒南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宛若一记耳光甩到盛时许的脸上。
怪令人难堪的。
她径直离开不带一丝留恋,姜一嘉却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反而催促着盛时许:
“时许哥哥,走廊上好热啊,我们快进去好不好?”
盛时许淡道:“好。”
他将她的轮椅往进病房方向随手一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房入口的门槛过于高了,原本就因为胃疼而蜷缩着身子的姜一嘉,一个猝不及防,竟结结实实地摔到地上——
脸先着的地。
原本娇弱的脸庞,估摸着是蹭破了皮。
姜一嘉疼得尖叫,姜妈妈连忙手忙脚乱地冲过来扶起她。
盛时许垂眸,语气冷淡:
“把刚刚沈秘书送来的文件给回我,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而就在医院走廊的另一边,一身灰色的西装缓缓走来,停在了角落的位置。
“来得挺快的,这是你会需要的东西。”
易宛说话间,掏出了一支外伤的药膏递给了温路尘,
“沈秘书刚刚被姜家的老女人打了一巴掌,现在人在那边的长椅上打电话,你好好把握机会。”
易宛拍了拍温路尘的肩膀,便从一侧的楼梯低调离开。
——
沈柒南的电话是打给盛氏的人,让他们找个人晚一些联系盛总,过来医院拿文件。
姜一嘉的病房,她是没什么兴趣再来一次的。
忙完这一切,她便坐在椅子上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神空洞,表情自嘲。
此时的盛时许就在二楼上看着她,手上攥着外伤的药膏,脚下却有些犹豫。
他该不该先低头,去找沈柒南?
再顺便告诉她,自己已经帮她教训了姜家母女,以后不会让她们找沈柒南的麻烦……
她可以开口向他求助的。
而此时,沈柒南的身后,出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沈小姐,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温路尘望着她的目光,一如往常,带着温暖的笑意。
沈柒南下意识警惕地直起了身子。
他怎么在这里?
温路尘像是看穿了她的设防,抬起手,露出手背上猫咪抓挠的痕迹:
“本来想给律师事务所附近的流浪猫吃点好的,没想到自己先挂了彩,就过来打个破伤风针。”
“对了,你脸怎么了?我这里刚好有外伤的药膏,要不你拿去用吧?毕竟沈小姐的工作经常需要抛头露面的,伤在脸上,影响不好。”
他只是觉得她需要,便把药膏递了过来,什么也不问。
沈柒南无意识地鼻子一酸。
这一幕,在二楼的盛时许看来,尤其暧昧——
男女对视时,气氛中总会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就在温路尘前倾身子,给沈柒南递药膏的时候,他手上的公文包不慎倾洒,掉落了几张零星的照片。
都是沈柒南的照片!
照片有去年的,也有前年的。
那时候的沈柒南刚毕业进入盛氏,意气风发:有凭借自己流利外语在公开场合进行翻译接待的,有站在盛时许身边丝毫不怯、挺直胸膛的,有手上拿着纸笔、眼神晶晶亮地看着另一个方向的……
每一张都是沈柒南,但每一张都不像现在的沈柒南。
明明没有隔多久,却宛若隔世。
那时候的她眼里有光,而现在的她瘦了、憔悴了、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从身体到心思上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进入生命的倒数。
温路尘捡起了照片:
“不好意思,干我们这行的,自然有调查清楚每个委托人背景的习惯。”
“沈小姐,这半年,你的变化倒是真的挺大的。”
沈柒南别过脸去,不忍再看那些照片。
变化,能不大吗……
曾经,她像仰望着光一样,默默喜欢着身边的盛时许,努力站在他的身旁,希望能和他一起发光。
可就从半年前的那一天起,她被自己父亲送上盛时许的床,从此往后,便是一段噩梦般的经历。
没完没了、每天出现的姜一嘉,在床上折磨人、下了床又冷漠无情不认人的盛时许,病重又被父亲彻底抛弃的妹妹,还有一个不断找机会伸手跟自己要钱的父亲。
她真的好累……
有好多次,沈柒南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还好,她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沈小姐可还记得,我给过你的提议?”
温路尘将照片递给了她,
“我是专业的律师,如果你真的决定离婚,我可以帮助你。”
“离开一段不适合自己的生活,才可以回到过去,找回更好的自己。”
沈柒南沉默了。
她是想离开这段婚姻没错。
她确切地知道自己不会有未来,却从未想过,自己是否可以回到过去?
沈柒南忽然想起今日狗仔的邮件,她和盛时许已经被拍了,已经引起了狗仔的注意……
再拖下去,或许真的会夜长梦多。
既然这样,真还不如尽早解脱。
或许,从她莫名其妙结识这个温律师开始,也算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大概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找了个律师,来帮她尽快地脱离苦海。
沈柒南苦笑了一声,攥紧了手上那支药膏和那几张照片,低头应了一句:
“好。”
“我不同意!”
盛时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黑着脸走了过来,一把将沈柒南从长椅上拉了起来,还不忘把她手上的药膏夺走,丢回到温路尘的手里。
“我太太不需要,无论是你的服务,还是你的药膏。”
“盛时许你干什么!”沈柒南下意识四处张望,生怕医院里有什么认识的人,或者是蹲守的狗仔媒体,“你小心些,不要乱说话,谁是你太太!”
盛时许面色更加难看:
“沈柒南,当我的太太,是什么很见不得光的事情吗?”
之前他不允许她暴露自己的身份,选择隐婚,是因为他打心底不想承认这桩联姻,不想承认自己娶了一个爬床算计的女人。
可现在沈柒南不想承认了,甚至想方设法离开他。
盛时许开始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不容分说地将沈柒南扛了起来,声音冷漠又凉薄:
“你要找过去的感觉是吧?我现在就成全你!”
他将她塞入副驾驶,随即一脚油门离开医院,面无表情,却好像藏着暴风雨即将来袭的力量。
沈柒南看着他车辆行进的方向,猛然意识到,他要去那里!
去那个,她噩梦一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