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时紧张极了,屡次舌头险些打结,好在一句话顺着说了下来,不让人觉得奇怪。拿陛下圣躬做文章,那也许她能说得动顾覃渊,让他日后别再来。病去如抽丝,圣上让太子监国,就说明一时半会还不能好。只要能够拖住顾覃渊一两月的功夫,她就能悄无声息跑到边关和安随风成婚。等到顾覃渊回过神,她人已经在边关,成了他人妇,他不能如何。她就不信,顾覃渊再丧心病狂杀人如麻,还能把刀刃指向自己亲如兄弟的好友不成!若真到那时,她就算一死了之,也不会违背和安小将军的婚约踏进宫闱一步。
今日他去宫里看完父皇出宫,本应该回太子府,不知怎的,还是忍不住来看她。
见他坐下,柳如眉杵着觉得有些奇怪,便跟着坐下来。
她低着头,没有接顾覃渊的话,心中腹诽,他走不开关她何事,不来才是好的。
原来他是最近有事忙,难怪许久不来,不过正好让她有时间筹备婚事。
她平时便不怎么说话,顾覃渊并未介意,接着道:“最近父皇身体抱恙,命我监国,朝中事忙,我今日得空,才过来瞧你。”
柳如眉眉头一拧,神色这才变了变,圣上的病,居然到了要让太子监国的地步么?
若不是圣上病到不能下榻,断不会让太子监国,不然会引得朝野无端猜忌。
柳如眉绞着手帕,对顾覃渊所言有些无语,他不来看她是最好的。
不过……
柳如眉侧过身,担忧地咬了咬唇:“圣上身子如何?太医院那边怎么说的?”
身为百姓,圣上身子抱恙,太子和她当面提起圣上龙体不适,她自要关心几句。
皇上龙体,关乎一国国运,陛下身体不好,那个位子上坐着的换了人,就算是名正言顺,朝中也必起风波,圣上龙体若能无恙是最好。
她以为顾覃渊知道什么,不想顾覃渊敛了脸上的笑意,鲜少露出凝重的神情。
“我也不知父皇身体情况到底如何,太医院院正已受诏日夜守在乾清宫,我私下问过院正,但院正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显然是隐瞒父皇的真实病情。”
顾覃渊在柳如眉面前说起此事没有隐瞒,柳如眉蹙眉,这是她能听的么?
“院正听命于父皇,若没有父皇授意,他不会连我都瞒着,应当是父皇下了命令,不许他透露真实情况。”顾覃渊心沉了沉,这就说明父皇身体情况不容乐观。
他眼皮撩起,就见柳如眉皱着个眉头,眼底隐隐有些不安,笼在心头的阴霾散了些:“你无需担心,有院正日夜照看,父皇很快会好。”
顾覃渊温和地揉了揉柳如眉的脑袋,柳如眉想避开,想了想还是作罢。
就算太子殿下不说,她也能想到,圣上为何授意太医院院正瞒下自己的身体状况。
圣上的身体只怕是不好,不过素问太医院院正医术了得,有他不分昼夜在陛下面前照顾,想来陛下吉人天相,过些时日定会痊愈。
而且,她必须在顾覃渊登基为帝前,成为安随风的妻子。
“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我既然说无事,你安心就是,与其想别的,不如想想我。”
顾覃渊捏住她的下颚,抬起她的头来,他时常喜欢这般强迫她和他对视。
望着这张脸上写满野心和目中无人的脸,柳如眉就连吞咽的动作都不自觉放慢。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再没眼力见,都能看出太子殿下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
就算她和安随风定亲,在没有夫妻之实之前,顾覃渊都不顾她的意愿逼她做不喜欢的事。
这本是不应该,但对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言,没什么是不应该的,他说什么是什么。
她起一个不忠不孝的念头,倘若圣上在这两个月时间里龙驭宾天,整个大庆,在国孝期间都不可娶亲,就连一应取乐的节目玩意儿都得取消。
国孝三年,她如何有三年可等?顾覃渊一登基,她三年等下来,顾覃渊有的是办法让她和安随风一辈子都绝无可能在一起。
顾覃渊登基,可就是住在宫里的,皇宫的宮墙那样高,似乎连天地都变得狭窄。
上回进宫赴宴,柳如眉小心地跟在柳如月身后,就觉得可怕极了。
一日半日的到宫里去玩,去赴宴赏花,尚且觉得新鲜,一辈子被困在那个地方,她不敢想。
从太子殿下今日还能来看她看来,圣上应当是没严重到她想的那个地步。圣躬事关国体,一旦出现变故,必定牵一发而动全身。
国君更迭,又是在隆冬腊月这样的时节,敌国保不准会趁此机会进犯。
眼下安随风负责戍守边城,真的打起来,谁知道会怎么样?就算姐姐说过,安小将军小小年纪就走到今日的位置,在战场上可见其晓勇和能耐,一般人可奈何不了他。
可战场是什么地方,刀剑无眼,谁能一直立于不败之地,没人说的准。
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直直地望着顾覃渊不说话。
她是在可爱的紧,顾覃渊捏了捏她的脸,笑道:“说话。”
柳如眉这才回过神,连忙避开顾覃渊的手,不动声色把自己的木凳往后挪了挪。
怎么每回无论她坐的多远,顾覃渊的手都能碰到她,真是奇也怪哉。
“臣女是担心陛下龙体,殿下若没有其他要紧事,还是快些离开吧,日后,别来了,圣上龙体要紧,您多在宫中陪陪圣上。”
她说话时紧张极了,屡次舌头险些打结,好在一句话顺着说了下来,不让人觉得奇怪。
拿陛下圣躬做文章,那也许她能说得动顾覃渊,让他日后别再来。
病去如抽丝,圣上让太子监国,就说明一时半会还不能好。
只要能够拖住顾覃渊一两月的功夫,她就能悄无声息跑到边关和安随风成婚。
等到顾覃渊回过神,她人已经在边关,成了他人妇,他不能如何。
她就不信,顾覃渊再丧心病狂杀人如麻,还能把刀刃指向自己亲如兄弟的好友不成!
若真到那时,她就算一死了之,也不会违背和安小将军的婚约踏进宫闱一步。
顾覃渊有些意外她会劝他这个,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这只小狐狸,是在想着法子赶他走呢。
他笑了笑,托着腮睨着柳如眉,不接茬。
柳如眉有些慌神,眼神闪躲说话也磕磕巴巴起来:“您,您到底是圣上最重视的皇子,又是太子,身为人子,理应在父母跟前奉孝。”
说到这时,柳如眉已经着急地有些头昏眼花,帕子被她绞成皱巴巴的一团。
顾覃渊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她?怪奇怪的。
夜色下,屋内光线晦暗,美人身上散着淡淡皂香,羞怯且惶然无措的模样,让人神往。
“我发现,我看着你时,心情就会变得出奇的好,我若离不开你,你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