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怔怔伸出双手。“啪——”地一声,一记重重的鞭痕落在手心。鲜血与皮肉顿时绽开一朵朵殷红的花,血肉被剐蹭撕裂的巨痛从掌心传来,祁越不由得一声闷哼。可是还有旁的什么,远远比掌心更痛。周晚闭着眼准备抽第二下时,恍然发觉鞭子纹丝不动。周晚睁开眼,发觉长鞭的那一头被祁越用手紧紧握住。倒刺扎进他的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可他还是紧紧抓着,甚至扯动着,将周晚扯到他的跟前。“为什么!!?”祁越的声音颤抖着,眼尾猩红看着周晚。
系统:你不是觉得他一生清正死在奸佞刀下太过可惜么?
系统:原定结局中,他再过几月就要死了。你攻略他,正好也可以救他,这不好吗?
周晚:可是按照你的说法,我攻略他也就改变了他的命运轨迹,这不会对结局产生影响吗?
系统:不一样,他只是男配,影响因素没有那么大。
周晚默然。
虽然思维接受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是情感上,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她从前连一句重话都未曾对人说过,现在她要变成自己曾经唾弃的那个从凌虐中获得快意的恶毒公主。
最要紧的是...
周晚抬头,看着雕花窗棂外被浮云遮蔽的月色,无声叹息。
最要紧的是,她曾经亲口对祁越说
——我与那个东芜公主不一样,她想羞辱你,我不想
——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的
——我会为你撑腰的,祁越
可是以后,她要做那个亲自打碎他的恶人了。
周晚的脑海中,花树下的那一幕又逐渐清晰起来。
直到周晚和着寝衣躺下时,少年眼尾的朱红泪痣,那双光华潋滟的眸子,眉宇间的不动声色的张扬,都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释怀,对这样一个人下手呢?
空灵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系统:不必踌躇。祁越现在所受的苦,以后都会被他一一讨回来。
系统:他是男主,他的一切苦难都会有女主心疼,他的一切喜悦,也会有女主与他一同分享。
系统:换句话说,你的感情来说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他的一切也与你无关,何必浪费时间心疼。
周晚被系统着毫不留情的话呛住,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系统:他以后爱情事业双丰收,可如果你没有我为你改写结局,你就一个人凄凄惨惨地死了。有这个时间心疼男主,不如先心疼自己。
周晚叹息一声,“我知道了。所以我明天该做什么呢?”
系统:鞭子。
系统说得言简意赅,但周晚听懂了,是要让她用鞭子抽祁越。
河倾月落,坠兔收光,今夜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
有人盼着天明,有人盼着夜晚再长一些。
祁越已经不记得自己捱到几时才睡去,天光未破晓时,他便又醒了。
以往这个时辰,是他用轻功越出墙去看东芜皇城布局的而最好时候,但是今日他只想呆在殿中。
在他站在花树下,看到周晚出现在回廊尽头时,心底隐秘的雀跃达到了最大。
周晚看见祁越的目光时,脚步不由一顿。
她感觉今天的祁越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那双眼睛中好像盛着细碎的光,在春风中熠熠生辉。
周晚移开目光,径直走到祁越面前。
祁越看着神色不似从前温和明媚反而有些疏冷的周晚,面色怔然一瞬,却还是规规矩矩给周晚行礼,“公主殿下安好。”
周晚正要开口,意识中系统的声音又响起。
系统:开口前先想想,东芜五公主应该怎么说话。
周晚无声叹息,冷冰冰地对着祁越道:“跪下。”
祁越瞳孔紧缩一瞬,周晚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猝不及防,他望向周晚的目光中带了十足的不可置信。
他盼着天明盼了一晚上,怎么也没有想到听到她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周晚阖了阖眼,怒道:“别让我再重复第三次,跪下!!”
祁越在周晚的怒意中缓缓折下身形,跪在冰凉坚硬的石砖上。
他仰头看向周晚,目光中尽数是茫然无措。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
周晚看着仿佛做错了事一般的祁越,又不忍心起来。
系统:请注意你的行为,你与他已经有姻缘值产生,如果你的行为不能让他彻底憎恶你,那么这个数值还会继续升高。
系统: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攻略祁越,然后大家一起达成BE结局。
系统:反正这个世界的人于你而言只是文字所创造出来的,不是真的。
周晚已经见过这个世界的人鲜活的样子,无论是笑着的,还是哭着的,明明与她那个世界的人别无二致。
她做不到只把他们当做一串串文字。
周晚狠下心,走近祁越,居高临下看着他。
“看来你如今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你只是一个卑贱的奴隶。方才给我请安时,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
祁越仰头看着带着鄙夷的神情看着自己的周晚,声音有些滞涩地开口。
“我...”
“奴...问公主殿下安。”
周晚模仿着书中对东芜公主的刻画, 轻蔑地笑了笑,“来人,拿上来。”
有人端了一方托盘,奉至周晚面前。
那托盘中放了一根三米的长鞭,乌黑的鞭身上带着锃亮的倒刺。
周晚伸手握住鞭子的长柄,将它从托盘中取下。
祁越在看清周晚所持之物时,感觉心中如遭重击。
周晚拿着鞭子的手微微颤抖着,声音却淡漠极了。
“将你的手伸出来。”
祁越怔怔伸出双手。
“啪——”地一声,一记重重的鞭痕落在手心。
鲜血与皮肉顿时绽开一朵朵殷红的花,血肉被剐蹭撕裂的巨痛从掌心传来,祁越不由得一声闷哼。
可是还有旁的什么,远远比掌心更痛。
周晚闭着眼准备抽第二下时,恍然发觉鞭子纹丝不动。
周晚睁开眼,发觉长鞭的那一头被祁越用手紧紧握住。
倒刺扎进他的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可他还是紧紧抓着,甚至扯动着,将周晚扯到他的跟前。
“为什么!!?”祁越的声音颤抖着,眼尾猩红看着周晚。
周晚望着咫尺间神情痛苦的祁越,心脏仿佛被被针尖刺了一般。
她松开手中的鞭子,嗤笑一声。
“为什么?凭你也配问为什么?我教训一个贱奴,还需要理由吗?”
周晚伸出手,钳住祁越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来,“不过嘛,看你现在这般痛苦,我的心情倒是很好,让你挨打也挨个明白。”
“你这双脏手,昨日碰了我,所以你——该打!!”周晚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祁越感觉如有一盆冷水临头罩下,他怔怔看着周晚,想从她的脸上找出玩笑的痕迹。
可是那张绝艳的脸上只有鄙夷、不屑和愤恨。
和最开始的她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