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安急道:“可是这门第上,总是太不相配。那王家小姐若是心气高的,又怎会看得上我?怕不是那五娘身上,有什么我们所不知的——”“子安你糊涂!哪怕是个聋子瞎子,只要是王家的女儿,这桩婚事对我们也是百利而无一害!”陈青雄皱了皱眉,不悦道。徐氏也苦口婆心道:“二郎,都说娶妻娶贤。便是那王家五娘相貌上有什么缺陷,你只要再纳几房美貌小妾便是了!你看你大哥,不也整日和那美貌通房厮混,你嫂嫂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父亲可有弄错?果真是琅琊王家,还是嫡支?”
“诶,你这孩子!”
徐氏笑得都不见眼了:“侧妃娘娘的消息又怎么会有错!说是腊月里,那王家主母崔氏来在街边的登鹊楼品茶时,恰巧遇到你在那比赛中夺了头名,出了好大的风头!夫人看中你才貌双全,又听说你年少就已有秀才功名,便属意把王家五娘嫁与你呢!”
陈子安只觉得荒谬!
不过解个把字谜,小道而已,哪里能入了世家之首王家的眼睛?若是王家招招手,怕不是什么进士、榜眼都趋之如骛,哪里会看得上他一介小小的秀才!
徐氏似乎也是看出了陈子安的犹疑,她当初又何尝没有生疑过?也是细细盘问,又缓了好几日,才相信这好事竟真的落在了他们陈家!
想到这,她不禁得意起来。想那谢佳容不过是谢家旁支,都敢对陈家吆五喝六。可现在,连王家的嫡支可都巴巴要和他们家结亲了!真是想想就痛快!
陈青雄也颇为开怀,在一旁补充道:“子安毋疑。这次,要和咱们议亲的是王家五娘,正是先肃王妃最小的妹妹。当年,先肃王妃故去后,五娘本是要指给肃王做续弦的,但据说是八字上并不合,这两家便没成婚。据说王家五娘心性高,一时间旁的人又瞧不上,一来二去,竟被耽搁成了老姑娘。如今那王家五娘芳龄已二十有一,比咱们子安还大上一岁,所以那崔氏才急着把她嫁出去,这才看中了你!”
陈子安急道:“可是这门第上,总是太不相配。那王家小姐若是心气高的,又怎会看得上我?怕不是那五娘身上,有什么我们所不知的——”
“子安你糊涂!哪怕是个聋子瞎子,只要是王家的女儿,这桩婚事对我们也是百利而无一害!”陈青雄皱了皱眉,不悦道。
徐氏也苦口婆心道:“二郎,都说娶妻娶贤。便是那王家五娘相貌上有什么缺陷,你只要再纳几房美貌小妾便是了!你看你大哥,不也整日和那美貌通房厮混,你嫂嫂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子安心知父母早已被王家这天大的馅饼砸晕了头,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他说的话了。
可若要真的这样盲婚哑嫁,他终是不甘心。
他自小见了太多貌合神离的婚姻,只说这陈府院内,便没有一对夫妻是真正一条心的。
徐氏已是人们交口称赞的贤妻,却时常背着父亲为母族牟利;谢佳容更是从不把她的丈夫放在眼里,两人早已势同水火,暗自较劲。
若他要成亲,他的夫人可以没有高贵的出身和出挑的才情样貌,但至少在她和他的心里,彼此都该是那第一紧要的人。
如若真像他们一般同床异梦,这日子过得又有什么意思?
陈子安徒然地挣扎道:“可子安曾发誓绝不纳妾,毕竟要共度一世之人,能否先让子安和王家五娘隔着屏风相见一面——”
虽方式上冒犯了些,但陈子安只能想到这个方法刺探虚实。
“够了!”
陈青雄愤怒地拍桌而起:“说要世家小姐的人是你,现在挑挑拣拣的也是你!这么好的亲事你都不愿,怎么,你还想上天娶嫦娥不成?我们两家早已经说好了,明日你母亲便去下聘!王家希望正月十五便成亲,你只消等着做新郎官就好!”
陈子安骤然瞪大双眼,王家竟是这般急?!
他愈发笃定王家有问题,却无法再忤逆父亲,只好硬着头皮退下。
第二天一早,徐氏便打扮一新,带着五车的礼物前去王家提亲了。
陈子安在房中焦急地来回踱步,却想不出应对之道。
正在此时,沈姨娘急急行来:“府里都在传,夫人去王家提亲了,你马上要娶王家五娘,可是真的?”
陈子安无奈地点点头,沈姨娘大惊:“怎么如此突然!”
陈子安知道已瞒不过亲娘,只能把前因后果都快速讲了一遍,叹气道:“都怪儿子!当日只想着摆脱徐家的表小姐,脑子一热提出那样的请求,没想到竟遭此祸事!”
“儿,不怕啊,是福是祸还说不定呢。往好了想,说不定那王家小姐是真是看中了你的才情呢!”
沈姨娘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子安,我记得你们院子新来了个孩子,不过十一二岁,长得甚为可爱,好像叫望轩来着?”
陈子安愣道:“没错。”
“tຊ那孩子面生,不如让他出去打探打探消息,说不定能问到些什么要紧的?就算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至少外人也不知道是你的人。”
可望轩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又能打探出什么?虽不认同,陈子安却也不愿拂了娘亲的好意,只好叫望轩进来。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去办,你可愿意?”
“公子待望轩恩重如山,望轩自然愿意!”
望轩懵懂地看着他,葡萄般的眼睛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时间匆忙,陈子安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印象,草草写下一些和王家有亲故的府邸,交于望轩手中,嘱咐道:“按照这个名录去打探,只要查问到和王家五娘相关的事,不论多少,通通回禀我,我通通有赏,可记下了?”
“是!少爷!”
望轩郑重地点了点头,脸上却是仍是一副未脱童稚的样子。
陈子安只能暗叹一声,死马当活马医吧。
陈子安不知道的是,望轩前脚刚出陈府,脸上的童稚之色便尽数褪下。
只见他飞速换了一身带补丁的麻布衣服,弄乱了头发,脸上抹了一层锅灰,匆忙赶到距离王家最近的茶铺旁。
见到茶铺老板的那一刻,他便换上一副凄苦的表情,和一口淳朴的乡间音调:
“掌柜的,行行好哩!俺姐姐前些年为了给俺娘凑医药费,卖身到这王家的哩。前些年俺姐已成了那王家五娘的贴身侍女,可最近不知道怎的,好些时候没递银子出来了哩!俺娘病得要死了,麻烦您帮帮忙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