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好的贡茶。陈述在外面站很久才等来陈念今他们,端起杯子牛饮了。江域伸手拎壶,给他再满上一杯。“知遇是你亲生的?”陈述开门见山,只问自己想知道的。江域看着他:“是。”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陈述咬着后槽牙:“你和我姐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记不太清了…”江域略思,“四年前?”时间全对上了,陈述端起杯子又闷头喝光,重重放回茶碟,力气大了些,透瓷杯盏应声而碎。江域挑眉。休息室里的两兄弟循声也都望过来。
陈念今压陈述手的那一下直接把他手上的烟压掉了,首先在西裤上烫了个洞。
他也没管。
陈念今烦躁地踩灭烟头,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陈述忽然把文件袋拍过来。
“还说不是你生的!”陈述嗓音里是喷薄的喜悦。
她被迫接住文件袋,而陈述已经绕过她,往她身后走。她转过身只见知遇和尤义都下来了,尤义伸手挡住陈述,不让他靠近知遇。
“是你?”陈述盯着尤义表情凶狠,揪住尤义衬衫领,拳头紧攥了起来。
“小述你别闹,这不是你想的那个人。”陈念今急追而来阻止,对尤义说,“我弟弟。”
尤义紧绷的眉眼不见松动,但却迟疑放下了手臂。
陈述冷哼一声松开了他,望向江知遇,神情立马柔和下来,弯下腰走近两步便蹲下,生疏地张开怀抱,眼睛里有泪光了。
“来、来舅舅这儿。”他哽咽地说。
江知遇下意识看陈念今,陈念今没有办法,神色请求地点头,江知遇懂了,乖巧地朝陈述的怀抱走去,嘴角弯出一个稚嫩的笑,几乎是刚进入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便被他一把抱住。
小小的身子此刻就在陈述的怀里,他不敢想象这个就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外甥。
“你叫什么名字?”他喜极而泣很激动。
“知遇,江知遇。”江知遇小声说,终于知道“舅舅”是谁了。
“江知遇。”陈述咬重了“江”字,又温柔地说,“我叫陈述,是你舅舅。”
江知遇:“舅舅。”
“对,是我。”陈述笑着抱起他,转过身质问陈念今,几乎咬牙切齿地,“你还想怎么狡辩?”
两个人过于相似的容貌就是最好的证明。
陈念今头疼扶额。
事情发展成这样,她着实没有料到。现在怕是把结婚协议拿出来给陈述看,他都未必相信。
“不要凶妈妈。”江知遇给陈述的胸口顺气,“好不好?舅舅。”
没人能听见这一句劝还能硬下心肠,陈述心里的火气散得连火星子都不剩。
“好。”陈述见他额头冒出了汗,太阳也实在是大,而这时尤义撑着伞过来了。他盯了一眼尤义,有点猜到这人可能就是个保镖。他对江知遇说,“你先回家,舅舅和你妈妈有点事情说。”
尤义从陈述手中接过江知遇,随即看向陈念今,一句“太太”来到嘴边,竟见她眉头紧拧,望着车后脸色渐白。
宾利慕尚停下。
极具辨识度的鸣笛将陈述的目光也吸引了去,只见车后座下来一个男人。烈日烘烤着大地,脚踩地上仿佛能冒起白烟,男人神色冷淡,步子迈得徐徐,掠过来的目光有些迫人,气场清冷骄矜。
迎面走来的男人自带压迫和危险性,陈述心里是这样定义的,他警惕地眯起了眼睛。
–
来之前,陈述把江家的情况了解了透彻。
四子江域,是江家子女中行事最低调的。说低调,只是和全世集团沾边的相对低调。但他自己的事业,却做得风生水起。
多少途径查到的信息无不是这人未婚。
陈述猜过是江镜,也猜过江牧,连二房的男性都怀疑过,唯独没想到是他。
外面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
一群人进了屋。
陈念今心里忐忑极了,牵着江知遇,知遇也很乖。仿佛只有孩子在身边,她才能忍住不自乱阵脚。
生过孩子的事情,她没有完整地和江域坦白过。
她不知道江域是不是知情。
但当时,他给了她一种全部知道的错觉。
如果江域不知道,一旦陈述说出来,她在江域面前将变成彻彻底底的小丑。
陈念今害怕得抖了起来。
“妈妈?”知遇察觉到。
一句脆生的呼唤,客厅刚落座的两个男人都望过来。陈述本是盯着江域的,眼神格外地凶,转向江知遇时,目光又柔和下来,他很快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江域身上。
“带儿子上楼吧。”江域语气温和,嘴角弯了点浅笑,对陈念今说,“你也休息休息。”
陈念今无声砸下一串泪珠。
她不太看得清男人表情,偏头擦了擦眼泪,抱起江知遇上楼。她放弃抵抗了,让陈述闹吧,让江域知道她的秘密。等他们谈完,她就和江域结束这段婚姻。
徐妈送来了茶。
江域长指微抬,尤明和尤义便去了休息室,徐妈把自己关进厨房里避避。
剔透的白瓷杯里盛着七分满的金橘色茶汤,色泽清亮,香气浓郁,有些像果香,也像花香。
是上好的贡茶。
陈述在外面站很久才等来陈念今他们,端起杯子牛饮了。江域伸手拎壶,给他再满上一杯。
“知遇是你亲生的?”陈述开门见山,只问自己想知道的。
江域看着他:“是。”
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陈述咬着后槽牙:“你和我姐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记不太清了…”江域略思,“四年前?”
时间全对上了,陈述端起杯子又闷头喝光,重重放回茶碟,力气大了些,透瓷杯盏应声而碎。
江域挑眉。
休息室里的两兄弟循声也都望过来。
“七百多万…”尤义喃喃。
“错了。”尤明修正,“这套是隋白杯工艺,见光透影,制杯材料千金难寻。”
一套八只杯子。
江域伸手,白色衬衫袖子微微上蹭,露出骨感的手腕,钢色表带散发冷意。他又从盘子里翻一只杯子出来,满上给陈述。
“为什么和我姐结婚?”陈述想知道他有多少真心。
“这是我和你姐的事。”江域长指执杯,品了一口。
“时隔三年,突然带孩子找上她,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陈述打开手机录音。
江域黑眸微掀,扫了眼他的手机,没阻止,晃了晃指间的杯子:“或许。”
陈述眉头一皱:“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敢回答?”
“是。”江域音色无波澜,“需要我告诉你阴谋的内容吗?”
被占了上风,陈述面生愠色,又把杯子端起来喝,不出休息室两兄弟的预料。
啪啦。
再碎一个。
“你现在每一个字,很有可能是呈堂证供,你好好说话,我没问,你不要答。”陈述语气严肃。
“法学生?”江域笑了一声,大方地伸手取杯。
陈述冷哼:“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