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举动令坊民们大惊,轰然后退。妇人看着他们的举动,“哧”地一笑,随后注意力重新回到秋阳上,转动匕首,看刀刃上反射出璀璨光芒。坊民看出她没有伤人的意图,复又收紧包围。妇人看了一阵儿,约莫累了,手臂垂下来,目光掠过乌压压的人丛,忽地扬起一抹决绝笑意,映着那只红眸,诡艳无匹。李纤凝所历案件无数,太明白那笑容的含义了,她几乎毫无迟疑地奔向她,口内嚷道:“住手——”终究没能阻止妇人。她横过
这一举动令坊民们大惊,轰然后退。妇人看着他们的举动,“哧”地一笑,随后注意力重新回到秋阳上,转动匕首,看刀刃上反射出璀璨光芒。坊民看出她没有伤人的意图,复又收紧包围。
妇人看了一阵儿,约莫累了,手臂垂下来,目光掠过乌压压的人丛,忽地扬起一抹决绝笑意,映着那只红眸,诡艳无匹。李纤凝所历案件无数,太明白那笑容的含义了,她几乎毫无迟疑地奔向她,口内嚷道:“住手——”
终究没能阻止妇人。
她横过匕首,以少见的魄力割开自己的咽喉,鲜血凌空喷溅,似雨,似雾,劈头盖脸浇了李纤凝一身。她看到妇人倒在她脚下,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她的视野被一片猩红占据。人是猩红,天是猩红,万事万物皆是猩红。
愣怔片时明白过来,原来是一滴血溅入眼底,徐徐漫散。
2.上弦月篇(其二)理云鬓
仇璋赶到现场时,李纤凝正扶着一棵槐树吐得一塌糊涂。
死人她见过无数,投井的、上吊的、自焚的,根据不同的死法呈现的死相也五花八门,最惨烈的一次,有具河里飘荡了七八日的尸体,三伏天气里膨胀得像座小山,刚刚打捞上来便爆开了,尸水四溢横流,臭气熏天。当晚,在场的官吏没有一个吃得下饭,她倒是胃口极好地用了一盘煎白肠。
她不害怕尸体,无论多么不堪入目、多么令人作呕。她害怕的是血腥气,新鲜的刚刚从皮囊下迸溅出来的血液,它们有着极其劲烈的味道,稍一闻到,便令她的胃翻江倒海。
她也希望不要这样脆弱,在那群衙役面前丢人,但对于本能的生理反应,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怎么吐成这样?”仇璋心疼地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
“没办法,血液太新鲜了。”李纤凝吐到眼角飙泪,狼狈至极,“抱歉,你要饿肚子了,春茧包子叫狗叼走了。”
“现在还管什么春茧包子。”仇璋看李纤凝满脸血迹,知是其呕吐的根源,忙将其扶入附近客店,要了一间房一盆热水,着手为她擦拭血迹。
本已干涸的血液经热汤一沃,腥气浮起,李纤凝又呕了一回。也只是呕出一些透明液体罢了。待李纤凝平复,仇璋继续擦拭。他捧着她的脸,细致地抹去每一个血点,直到帕子扔到水里,再无血丝晕开。
“脸擦干净了,眼睛却不好弄。你且等着,我管店家讨只茶壶来。”
茶壶精细小巧,盛满清水,李纤凝头悬于木盆上空,仇璋倾斜壶嘴。未等水流到眼底,李纤凝猛地闭上眼睛。
“你这样子怎么清洗?”
“我也不想。”
“这样,你躺过来。”仇璋坐下,叫李纤凝躺自己腿上,他用两根手指扒开她的眼皮,固定住冲洗。
“这样你的官服会湿。”
“湿就湿。”
“别湿到裆上。”
仇璋又气又笑,“李纤凝,你还让不让人好好做事?”
“好心提醒你,不领情算了。”
仇璋趁她不备,壶嘴倾斜,水流簌簌冲刷过她的眼睛,她本能想闭合,奈何上下眼皮被仇璋按得死死的,闭合不上,胡乱挣扎一气。茶壶也打翻了。
“李纤凝!”
“我害怕嘛!”
揽过铜镜自照,“没了诶!”
“铜镜照不清楚,还有些许留存。”
“不打紧,至多晚间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