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还不确定,如果这次嫁衣能做得好的话,我大概会开一个自己的成衣铺。如果有空闲的时间,或许我还会去学校旁听。等到手里有了一些钱,我想去宋城之外的世界看看。”我的眼里闪着光,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模样。楚远tຊ池静静听着,直到听完最后一个字,也没有听到自己想要了解的回答。“你的未来里……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吗?”我抬起头,看着他。楚远池的表情很平静,可眼睛里却翻涌着黑色的潮水。我想我大概知道那是什么。
找我?
我有些意外。
“据说他们族里有一位姑娘要出嫁,需要一套嫁衣,但是怎么也找不到满意的绣娘,那天在顾先生那儿看到了屏风,觉得很好,于是托人来找你。”
我第一反应想要拒绝。
但是楚远池却说,“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想让你结识一些人,如果以后有需要的地方,也不至于在一头懵了。”
可我还是有些犹豫。
我的绣工算不上顶尖,如果他们真的需要,但有比我技术好的。
“不要妄自菲薄,你的技术能被江司令认可,就已经打败很多人了,你该对自己自信一点。”
“我只是怕辜负他们的信任,而且我之前也没有做过,如果让他们不满意,岂不是耽误了他们的正事。”
“你既然知道嫁娶关乎女子一生,就该明白再多的金钱也比不上一句喜欢。”
见我情绪低落,抿着唇没有出声,楚远池顿了顿,继续道:“况且你不是想和林烨离婚吗?柳家你不愿回去,那总要找个可以活命的手艺。”
楚远池这句话击中了我。
的确,我需要找到一个可以谋生的手段。
依靠着别人生活总不是长久之计,否则我只不过是从一个“林家”,跑到另一个“林家”。
想想这段时间的煎熬,我鼻子一酸,下定了决心。
我再也不要倚仗别人的鼻息生活了。
楚远池盯着我垂下的睫毛,声音放得很轻,“或者你可以先去见一见想委托你绣嫁衣的姑娘,如果真的不想做也没关系,还有我呢。”
“我还欠着你救命之恩,总不会看着我们大小姐流落街头的。”
我被他这话逗笑,但心里的确安稳不少。
楚远池似乎总有办法在第一时间让我安心,他好像永远都明白我难受的点在哪里。
我看在他棱角分明的脸,突然觉得有一些紧张。
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好,只好低着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喝得太猛,没留意呛住,忙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楚远池起身,大步跨到我的身边,一只手臂从我锁骨处绕过,搀着我的身子,一只手有规律地拍着我的背。
我慢慢缓了过来,两颊因为剧烈的咳嗽而充血通红,有些无力地抓着他的手臂,像是溺水者抓住唯一一根浮木。
他的体温,顺着肌肤相触的地方,一点一点蔓延到我身上。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这一刻只剩下了紧张和说不出的尴尬。
等到缓和一些后,我急忙推开他,想要站起来,可双腿还是软的,勉强站起来后晃了晃,又重重砸了回去,摔进楚远池的怀中。
他像是怕我再摔倒,因此搂得很紧。
我能感觉到楚远池的手臂,陷进胸口的绵软中,甚至还能感觉到他手臂上暴起的青筋。
腿软得更加厉害了。
我抖着手,推了楚远池几次,他才松开我,将我小心地扶到椅子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说。
我分不清他说的是咳嗽还是说摔倒,但无论哪一种都足够令我羞愤欲死。
楚远池低头闷笑,如黑夜般的眸子望着我。
我的耳尖红了,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我们二人中蔓延着。
“你以后有什么安排吗?”楚远池声音低沉,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翻涌的情绪。
我沉默了。
如果放在林业和我发生矛盾之前,我的回答大概是生一个孩子,将他抚养长大。
但现在我已经不想这样做了。
“我现在还不确定,如果这次嫁衣能做得好的话,我大概会开一个自己的成衣铺。如果有空闲的时间,或许我还会去学校旁听。等到手里有了一些钱,我想去宋城之外的世界看看。”
我的眼里闪着光,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模样。
楚远tຊ池静静听着,直到听完最后一个字,也没有听到自己想要了解的回答。
“你的未来里……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吗?”
我抬起头,看着他。
楚远池的表情很平静,可眼睛里却翻涌着黑色的潮水。
我想我大概知道那是什么。
可我现在不敢触碰它,一颗已经破碎的心,短时间内没办法接受任何的爱。
“或许吧,至少目前是这样。”
我垂下眼帘,轻声说:“从小到大,很多事情好像都是别人帮我选的。我也想试试看,能够自己掌握的人生是什么样的。”
“我想读书,想上学,想明白道理,想去看看这个世界。”
“或许等到我搞明白了这些,就可以再考虑一些其他东西了。”
楚远池没有说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下意识点燃,又想起我在。
于是用手指熄灭烟蒂,捏在手里呆呆地看着。
“你把未来规划得很好,你一定可以做到的。”他说。
这是我第一次得到正面的鼓励,有人相信我真的能够做到,楚远池真的很不一样。
林业只会告诉我,我什么都做不好,然后强行把我纳入他的羽翼下,不管他给我的是痛苦还是伤痕,我都必须接受。
因为这是他对我的“好”。
我承受过太多太多这样自以为是的“好”。
这让我面对楚远池的体贴时,有些无所适从。
最好还是楚远池提出送我回家。
我觉得实在太麻烦他了,想要拒绝,可却被出楚远池拦了回去。
“你身体不太好,就让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我只好放弃了自己回家的念头,坐上了他的车。
一直到吴诗雨家,我们都没有在说话。
但两人的气氛却比之前要和谐很多。
就像两位真正认识很多年的朋友。
等送我到了门口,楚远池说会告诉那位要制嫁衣的姑娘来找我,然后又嘱咐我多多注意身体后,便离开了。
我目送车走远,刚刚踏进房门便对上吴诗雨八卦的眼睛。
她一把搂住我的胳膊,不由分说把我拉到屋子里,甚至还贴心地给我倒了一杯水。
“说吧,到底什么情况,他怎么送你回来了。”
“没什么情况,就是朋友,他担心我生病,所以才送了我一趟。”
我有些哭笑不得。
可吴诗雨却板着脸,煞有其事道:“你可别骗我了,我刚刚看得明明白白的,那个楚远池看你的眼神,就和我看我家丈夫一样。”
“他肯定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