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镜子里的我看起来,除了脸颊有些薄红外,再没有什么不妥后,我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府里的车已经被林业开走了,听说随着林业一起离开的还有沈落落。小同气得不行,直说少爷太过分了,而我勉强扯了个笑,转身到门外拦了一辆黄包车。我坐在车上,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能微微闭着眼睛任由迎面的冷风哗哗刮在脸上,一直到了警署的门口,摸了摸有些湿漉漉的脸颊,才后知后觉品出了点涩味。我当时的笑,一定比哭还难看。
翌日清晨,我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脸颊,让小同端来一杯凉水。
接连喝了两杯后,才感觉自己身上的热气散了些。
偏院久不住人,一些家具都有了损坏,尤其这窗户关不上,我只能顶着寒风睡了一晚,醒来后感觉有些头晕恶心。
小同见我实在难受,立马为我请了大夫,可熬出来的药我怎么也喝不下,刚刚咽进喉咙,下一秒全部就呕了出来,非得等待肚子里最后一滴药咳尽我才缓了过来,忍着胃里的恶心感,撑着床慢慢坐tຊ了起来。
这人说起来也奇怪,看似脆弱,可面对困境又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生命力。
若是从前这样病了,我定要在床上躺个几天几夜,直到舒服了再起来。
可现在,我不但起来了,甚至还能笑着安慰红了眼圈的小同,让她把我的眉毛描得好看些,别让人看出了病态。
直到镜子里的我看起来,除了脸颊有些薄红外,再没有什么不妥后,我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府里的车已经被林业开走了,听说随着林业一起离开的还有沈落落。
小同气得不行,直说少爷太过分了,而我勉强扯了个笑,转身到门外拦了一辆黄包车。
我坐在车上,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能微微闭着眼睛任由迎面的冷风哗哗刮在脸上,一直到了警署的门口,摸了摸有些湿漉漉的脸颊,才后知后觉品出了点涩味。
我当时的笑,一定比哭还难看。
到了警署后,探视这件事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顺利,哥哥明明没有被定罪,却不允许探视,我在警署呆了一上午,最后还是一个年轻的警员看不下去,悄悄告诉我这是有人叮嘱过的,我继续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林业说哥哥得罪的是江城商行的人,我不知道是谁,可却也不能就这样放弃。
正当我站在警署大厅中,惶惶不知所措时,余光却督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动作比脑子要快一些,等到反应出进来的是林业和沈落落时,我已经扶着斑驳的墙面,躲到了拐角一间关着门的办公室前。
看着他们两个人进了房间,我才垮了肩膀,靠着门无声地红了眼眶。
多讽刺啊,我一个堂堂正正的妻,看见丈夫和别的女人成双成对,却只能狼狈地躲起来。
说实话,林业拒绝离婚的时候,我曾有过一点点的幻想,觉得或许林业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只是现在我明白了,他不是喜欢我,林业……他恨我。
恨到不惜用这段婚姻困住我。
只是我不明白,他和哥哥到底有什么矛盾,竟然恨到即使沈落落不明不白跟在他身边,他也不愿意和我离婚,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我想了很多,越深入思考,越觉得可悲。
身后的门“咔嚓”一声从里面被人拉开,正陷入情绪中的我猝不及防向后倒去,重重撞进一个温热的怀中,下意识闭上眼抓住身边结实的胳膊,这才避免自己摔倒。
只是身后的人似乎被我撞得不轻,我听见耳畔传来一声闷哼,睁开眼便望见一双如夜幕般深邃的眸子。
我惊慌地从他的怀里跳出,这才看清他的样子。
这是一个英俊伟岸的男人,额角一道狰狞的疤痕不但没有破坏他英俊的五官,反倒给他添了一种匪气。身上墨色的警服紧紧包裹着布料下紧实的肌肉,帽子随意夹在胳膊下,一只手正揉着胸口刚刚被我撞到的地方,目光不善扫视着我。
“抱歉。”我被他慑人的目光吓到,低下头有些不敢看他。
“你是谁?”男人的语气和长相一样痞痞的,尾音有种不正经的上扬,就像有个小勾子,不经意撩拨一下。
我感觉有些不适,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见我没有说话,他呵了一声,突然俯身凑近。
我被面前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瞪着眼蹬蹬后退两步,却忘记身后是墙,咚的一声撞了上去,眼睛瞬间涌出两滴生理眼泪。
这里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小警员,他慌慌张张跑过来,见到的就是一副“男欺女”的画面,正想要上前劝解,却突然看清楚男人的脸,正要出口的话被他生生咽下,憋红了脸挤出一句。
“楚,楚署长好!”
署长?我有些意外,现在警署的署长都是这副不着调的模样吗。
男人慢悠悠戴上帽子,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额角的伤疤,反倒突出了眉眼的精致。
他眯着好看的眼,一脚踹到小警员身上。
“你小子怎么办事的?一个小姑娘都能闯进办公室?下次干脆把杀手放进来,老子死了这署长给你当。”
“署长我错了!”小警员吓了一跳,狼狈地站稳后连连鞠躬求饶,“我这就把柳小姐带出去。”
听见小警员这样说,男人眸光微微顿了顿,又抬起头仔细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个遍,我分明看见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可怕,可下一秒又换上了玩世不恭的模样,好似刚刚只是我的错觉。
“柳文舒。”男人一字一句说着,每一次停顿都像卡着我的心跳,令我咯噔一声。
我眼皮不受控制地颤了两下,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小心翼翼询问。
“你……认识我?”
“我叫楚远池。”他说完,挥挥手让小警员出去,关上门后侧身督了我一眼,目光在我微红的眼眶上停了一下,很快又移开,伸手指了指一个空的沙发示意我坐下,自己则抬腿坐到了办公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卷烟,“啪嗒”一声点上了。
楚远池……我儿时救过的那个小乞丐!
重逢故人,但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欢喜,苦涩,还有几分难以察觉的羞愧。
楚远池的变化很大,还记得我救下他的时候,瘦瘦小小的,明明大我两岁却和我差不多高,现在他已经变成一个高大成熟的男人,而且还成了宋城警署的署长。
优秀、成熟、富有魅力。
站在原地挣扎了很久,我还是鼓起勇气走到沙发边,挺直腰背,用一种僵硬的姿势坐下,双膝紧紧并拢在一起,脚尖藏在袄裙下偷偷朝着门口,只要有一点不对我就会跳起来迅速逃跑。
看见我这样害怕,他勾着唇低笑了两声。
“胆子还是这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