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样阴阳怪气的,谁不是从幼稚成长起来的。”苏傲雪怕他弄乱了顺序,忙把稿纸敲齐了放到远处。李海存坐在桌角,点了香烟抽得满屋子全是呛人的烟味。苏傲雪拿起稿纸,嫌弃地扇了两下。李海存冷笑道:“既然立志要做编剧,你就得多交际,让人家知道你会写剧本。你终日关在家里,谁会主动把橄榄枝伸到家门口来吗?”苏傲雪尽管能听出来他是看不起自己的,但抱着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的想法,她依然忍着脾气,耐心地解释道:“我想先把手里的剧做好。当然,只有一点小名气,或许还不够格让人家邀请我写剧本。但是,我可以给剧团投稿的。成名的作家,谁不是从几毛钱的稿费熬过来的,没有哪个一冒头就能做上大文豪的。”
一个人走在路上,李海存两手插袋,口中不停地念念有词:“不能由着杜景堂捣乱,他对苏傲雪不是简单的色心。一旦杜景堂决心出手,那恐怕会是苏傲雪在我手里的最后一笔买卖了。”
其实男人看男人最准确不过,李海存早就发现了杜景堂的心思,只是在装糊涂罢了。既然想以苏傲雪的年轻与美貌作为他生存和上升的筹码,那么,计划顺利的关键既不在物色目标,也不在如何与人开谈判,而是要把筹码始终紧掌握在股掌之间。
这就是为什么杜景堂上门的那一天,李海存不喜反怒。而后来,他对苏傲雪出门交际的逼迫也越来越少了。因为他忌惮杜景堂,他绝对不能让这对男女真谈到爱情的地步。否则,以杜景堂的实力完全可以帮助苏傲雪离婚,然后光明正大地讨了她。那样的话,就只是便宜了苏傲雪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
逃避并非解决问题的良方,尤其是田坤那件事结束后,虽然因为杜景堂的手腕,最终没闹出什么乱子。尤其田坤拿着一笔款子,去南京痛快玩了一圈,大概已经消气了。现在,只有李海存感到了危机。他最近有意识结交了一些新朋友,自然也是想要摆脱杜景堂。
只不过,想融入新的圈子并不容易。更何况,李海存还是个囊中羞涩的穷鬼。
当然,还可以有别的法子。比如,不管杜景堂如何开明进步,他或许会放下阶级去爱一个苦命女人,但恐怕不会爱一个无廉耻、不自爱的放荡女子。
那么,用手段让苏傲雪无法回头地走上这条路上,既能让杜景堂断了念头,也能让事情回到李海存计划好的轨道上。
走到家时,他已经把主意想得很停妥了。
看见苏傲雪还在伏案忙碌,他上前夹起一页纸略看过两眼,先冷哼一声才问道:“又摆弄你那剧本呢?”
“你别这样阴阳怪气的,谁不是从幼稚成长起来的。”苏傲雪怕他弄乱了顺序,忙把稿纸敲齐了放到远处。
李海存坐在桌角,点了香烟抽得满屋子全是呛人的烟味。
苏傲雪拿起稿纸,嫌弃地扇了两下。
李海存冷笑道:“既然立志要做编剧,你就得多交际,让人家知道你会写剧本。你终日关在家里,谁会主动把橄榄枝伸到家门口来吗?”
苏傲雪尽管能听出来他是看不起自己的,但抱着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的想法,她依然忍着脾气,耐心地解释道:“我想先把手里的剧做好。当然,只有一点小名气,或许还不够格让人家邀请我写剧本。但是,我可以给剧团投稿的。成名的作家,谁不是从几毛钱的稿费熬过来的,没有哪个一冒头就能做上大文豪的。”
李海存把烟灰弹到地上,皱着眉,极力挑剔她的计划:“成熟的剧团都有一两位合作很好的编剧。”
苏傲雪把身子侧了侧,小声咕哝着:“我做第三位不就行了。”
李海存端着过来人的架势,忠告她:“如果是老剧团,新加入的剧人少不得有些尴尬,得慢慢相处关系才能融洽;如果是新剧团,你知道人家能办到哪年哪月呢?所以,我还是主张你先去交际。在社交场中,先和一些老资格的剧人混熟了,那么,你以好朋友的资格加入他们的团体,就无需磨合了。或是碰上理念相投的,再找到一个有资本的人挺一挺,也许运气好一点,一旦成立了新剧团,你就能有个创始人的身份了。”
苏傲雪把耳朵一捂,表示自己完全不爱听这话:“说来说去还是要我出去交际!我认同人不能一辈子闷在家里不交朋友,但实在没必要把交际放在第一位呀。交际,应该是和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在工作之余放松身心的活动,而不是把工作和事业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交际上。”
李海存将抽完的烟屁股一摔,用能拧断胳膊的力道,把苏傲雪的手拿开:“你别跟佐飞那个书呆子学歪了,他自己的事业就干得不漂亮!电影检查委员会,那是手里有权的位置,多少人请客吃饭都运动不到的,他有那样好的起点,最后却被人家开除了。现在窝在学校里给一班姨太太们讲课,温饱还要靠写稿来补贴呢。”
苏傲雪嗤笑两声,反问道:“怎么,你难道觉得你这个住亭子间的,会比人家更有出息的吗?”
在她想来,这个话也算是重的了,但凡有点廉耻心,听了都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吧。
然而,李海存一点没有不自在,反而很坦然地开脱:“他能住像样的房子,也无非因为家里还有一位能共同奋斗的文明太太。我们家要没了供你上学的负担,你再出去找份生利的工作,也是可以和他们一样过日子的!”
这段婚姻走得越久,苏傲雪越觉得自己从前对读书人的仰慕是可笑的。书读进肚子里未必都是增长涵养的,也可能是在助长无理搅三分的本领。
“你说的什么屁话!我们家穷到都快去要饭了,难道是因为我的关系吗?”苏傲雪气得拳头连连往自己胸膛上砸,“我一年能管你要几个学费?除了第一年,你多少交过一点学杂费,后来我也没见你掏过几个钱,都是佐老师帮我去疏通人情。再后来,还是我觉得太难为情了,回来问你咱们是不是多少应该意思一点。可你是怎么答复我的,你可别忘了!你让我放了学没什么事就给学校做做卫生,总算不白得人家的好处!照这样说来,这份学业是我半工半读坚持下来的,和你并没有多少关系呢!”
李海存起身,手臂在身前一挥,意思是不计过往:“过去的事,我们都撒手不提吧。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这个家不能只靠我来撑持,你也要助我一臂之力。而我,向来是很尊重妇女的,不会把你拘禁在家里。以后,你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同进同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