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早早脑海中忍不住又浮现当年初遇谢洄年时的画面,骨瘦嶙峋的一个孩子,被折腾得只有惨不忍睹可以形容。虽然折磨他的人后来死得很惨,但那几年所承受的,依然给他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少年耐心极好,磨人的功夫也很强:“殿下能不能跟我说说,你跟他之间的事情?”陆早早回神,皱眉道:“你那么好奇干什么?”“就是想知道。”“你不必知道。”陆早早靠在长榻上,嗓音散漫却透着寒凉意味,“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姬微羽沉默片刻:“因为他在殿下心里是特别的,所以殿下不愿与人分享?”
然而即使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千刀万剐,方才那一通折磨也实在让她没了勇气。
姬明珠不敢让情绪流露出来,只能把所有的怨恨杀气都藏在心里,在脑子里勾勒出一百种整死姬微羽和那个女大夫的方法。
两位侍女不发一语地给她重新梳头,并打来干净的水给她洗了脸,整理了好身上衣服。
除了脸色惨白,唇角被咬破裂之外,其他方面倒是看不出什么不妥了。
“大公主依然容光焕发,美丽非凡。”姬微羽打量着眼前这个已年近三十的女子,真心夸赞,“回府之后好好休息,今天晚上待我沐浴焚香之后,替大公主好好祈福,祝愿大公主未来的日子里万事顺遂,开心快乐。”
姬明珠什么也没说,僵硬地站起身走出去,步履虚软,没了之前的飞扬跋扈,唯有扬起的下巴依然带着点倨傲和高高在上。
姬微羽站在殿前石阶上,静静目送着她离开,若有所思地轻叹:“果然掌握别人的生死,比别人掌握我的生死要爽得多。”
本领是个好东西,权力更是个好东西。
今日只是一个毒,来日问鼎天下,他掌握的就是天下人的生杀大权,像这种仗势欺人的货色,挥挥手就让人带下去砍了。
姬微羽转身入殿,径自掀帘进了东暖阁。
陆早早躺在长榻上像是睡着了,姬微羽脚步微顿,随即放轻脚步走过去,近距离看着陆早早睡着时的容颜。
真是好看。
他嘴角微扬,忍不住欣赏着,殿下真好看啊,这天下的女子加在一起都不如殿下生得美,美得让人只看着就想跪在她脚下。
姬微羽有些心动,情不自禁地弯下腰,想一亲芳泽,然而还没来得及靠近,只见陆早早睁开眼,一双清冷的眸子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姬微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后两步,随即扑通一声跌跪在地上:“殿下。”
陆早早坐直身体:“你想干什么?”
“没……没想干什么。”
陆早早似笑非笑:“趁着本宫睡着,想偷袭本宫?”
姬微羽连连摇头:“不敢。”
“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姬微羽小心翼翼地起身坐在一旁:“有件事我还没问殿下。”
“说。”
“殿下不是奉旨回京跟那萧家嫡子成亲了吗?你现在跟他……”
“婚约取消了。”陆早早表情闲适,“本宫那御赐的未婚夫如今可能已经身首异处。”
啊?
身首异处?
姬微羽吃了一惊:“为什么?”
“因为他惹了本宫不高兴。”陆早早语气淡淡,“你是不是也想跟他一样?”
姬微羽脸色微变,连忙摇头。
陆早早凝视着自己纤长的十指,须臾,抬眸看向姬微羽:“你要是想,本宫可以成全你。”
“我不想,一点都不想。”姬微羽讪笑着,语气迟疑,“那个……殿下之前养的那个宠物……咳,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个贵公子现在怎么样了?我之前就想问他来着,一直没机会。”
陆早早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你关心他干什么?”
“我嫉妒他。”
嫉妒?
陆早早皱眉,眼神有些莫名其妙:“嫉妒他什么?”
“听说他是跟殿下一起长大的。”姬微羽道,“殿下对他很用心。”
陆早早古怪地沉默一瞬,“确实用心。”
“所以我嫉妒。”
“你不用嫉妒。”陆早早语气冷漠,“你要是拥有跟他一样的处境,只会恨不得没来这世间走一遭。”
姬微羽摇头:“不会。”
“会。”陆早早坚持,“你不懂的事情不必妄下结论。”
姬微羽坚持自己的想法:“可是我觉得不管拥有什么样的处境,在遇到殿下之后,一切都是阳光明媚。”
陆早早怜悯地看着他:“你可以不用这么单纯。”
遇上她未必就是阳光明媚,说不定还是乌云密布,日月无光,甚至是地狱深渊。
陆早早脑海中忍不住又浮现当年初遇谢洄年时的画面,骨瘦嶙峋的一个孩子,被折腾得只有惨不忍睹可以形容。
虽然折磨他的人后来死得很惨,但那几年所承受的,依然给他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少年耐心极好,磨人的功夫也很强:“殿下能不能跟我说说,你跟他之间的事情?”
陆早早回神,皱眉道:“你那么好奇干什么?”
“就是想知道。”
“你不必知道。”陆早早靠在长榻上,嗓音散漫却透着寒凉意味,“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姬微羽沉默片刻:“因为他在殿下心里是特别的,所以殿下不愿与人分享?”
“姬微羽。”陆早早转头看他,目光微冷,眉眼间威仪慑人,“跟你无关的事情少打听,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再说。”
姬微羽一凛。
“楚国人人尊崇的神子殿下,连自己的人身安全都顾不了,还敢生出那么多的好奇心?”陆早早冷嗤,“一点脑子都没有。”
姬微羽默默站起身,态度无比乖巧:“殿下先休息,我出去看看。”
陆早早没说话,任由他离开。
东暖阁里很快恢复了安静,陆早早躺在长榻上,忽然冷冷一哂。
地位特别?
的确挺特别的,特别到反骨弑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