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看着小桃,却是一脸郑重和崇仰。他目光流转,片刻又蒙上悲伤。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全盘将他们否定了。江芙沉默良久,忽然开口:“小春,江澈,我要送你们走。”“我要送你们离开首辅府。”清风苑内。含翠从外面轻轻叩门。宋韵音正在画梅,红色晕染在枝头,不像梅花更像血晕染开。“进来。”“小姐,那个小的已经没气儿了。”宋韵音听闻,细眉微皱,仿佛十分悲伤道:“对你不起,只是你不死,那贱人就永远不会跟随安哥哥有嫌隙。”
“芙姑娘!你应该也知道,这……哎呀,你怎么这么糊涂!”宋韵音娇声着,拍着手记得团团转。
沈随安一言不发,江芙跪在地上磕头:“大人请治奴婢死罪,但奴婢的弟弟确实是不知情的。”
宋韵音的目光落在小桃身上,恍惚间觉得她像什么人,但她并未在意。
只扯着沈随安的手臂道:“随安哥哥,芙姑娘这么守规矩,肯定不是故意的,这件事也没人知道,要不就算了吧……”
宋韵音越是说,沈随安心中的怒火就越盛。
“若是都说无知,沈家的忠贞就能被随意践踏了。”
沈随安话里有话,江芙把头压得更低了。
宋韵音眼看沈随安不愿轻易放过,心下更是一阵得意。
这得意的笑很快转成真情流露一般的担心,她看向沈随安:“得罪侯爷罪名不小,大人念在芙姑娘是初犯,从轻发落吧。”
折辱侯爷,按律当斩。
江芙一头磕在地上:“求大人治奴婢死罪,放过江澈。”
沈随安黑沉的目光里却犹如火海,火星四溅。
良久,他开口:“江芙,你认为我不会杀你?”
谁都没想到沈随安会问出这么一句。
江芙却飞快接过话茬:“奴婢罪有应得,愿付出一切代价。”
沈随安那张阴沉的脸上忽而炸裂一道笑纹。
“好啊,我治你的死罪。”
语罢,他吩咐:“来人!”
小桃跟着跪在一边,小手攥着衣襟,脸已经被泪水洗了又洗。
江澈哥哥说,想找个高高的地方看看。
小桃说,后面的院子里有一棵好高的大杨树。
为什么?
为什么爬了树就会死人?
是自己出的主意,自己是不是要去死?
该死的是自己,不是芙姐姐。
芙姐姐还不能死……
“等下!”
娇嫩的声音传来,树上的人缩了缩身子。
小桃站了起来,颤抖着声音:“是我,是我让江澈哥哥爬树的,我……我想要上面的叶子!”
沈随安眉毛轻挑:“冒名顶替,罪名不小,你可要想好。”
小桃咬了咬嘴唇:“就是我干的!”
小桃……不要……
小春藏匿在枝叶后,望着她,话哽在喉咙里……
“是我做的!”小桃眼中泪水已经看不清前面的事物。
江芙飞快从这变动之中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小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跟你没关系!”
这孩子太傻了。
小桃被推开,却飞快爬了起来,甚至跑到了江芙的前面,指着沈随安的鼻子:“今天只有我该死,因为我今天不仅要爬树,往后我还要杀人!”
沈随安看着眼前叫嚣的小孩,总觉得有些眼熟。
但他此刻感觉心乱如麻,只想快些结束眼前的闹剧。
席卷全身的疼痛终于被身体稍稍适应。
江澈强撑住精神没有晕过去。
场面已经乱成一锅粥,江澈终于感受到喉咙能够发出声音,挣扎着叫喊出声:“大人请治我死罪!”
“够了。”沈随安一声呵斥,几人同时闭了嘴。
“每人五十板子,打完在这里罚跪到天亮。”
他发落完,拂袖而去。
小桃还没来得及庆祝谁都不必死了,忽然脚下腾空。
整个人被拎小鸡一样提起来,摔在地上。
打板子也不是谁都能次次活下来的。
成人承受五十板子都生死难料,何况一个孩子?
板子抬起来,将要落下。
江芙忽而挣脱束缚,一板子劈下,顿时皮肉热辣。
可第二板子终究没落下来。
“芙姑娘,大人说怎么打,就要怎么打。”
说罢,江芙被人一左一右拉起。
沈随安做到了,他要让她生不如死。
只是她不明白,初次相识的小姑娘为什么要护着自己?
小桃起初还哭的惨烈,只是几板子下去,那哭声戛然而止。
江芙心头不由得一缩,可怕的念头从她脑袋里扩散开来。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江芙从雨点般落下的板子中钻出来,又次次被人抓回来。
几人离开,江芙勉强爬起来,却看见一左一右,小桃和江澈都没了动静。
树上,小春见人们走远才从树上下来,飞快跑到江澈身边。
“江澈,江澈!”
一声咳嗽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江芙赶紧爬起来去推小桃。
这一动,她小小的上身竟与下身错开了位置……
这一瞬,江芙不由得瞳孔骤缩。
沈随安……你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了?
冒犯侯爷,按律当斩。
首辅大人,原来是这样吗?
江芙望着小桃的尸身,忽而冷笑。
小春站在小桃面前,表情却一阵轻松。
江芙本想安慰什么,但最后终成了一句:“对不起。”
小春扬起小脸看着江芙:“芙姑娘,你还不能死。”
江芙还未从生命骤然消逝的冲击中反应过来,此刻,也没能记住小春的话。
江澈看着小桃,却是一脸郑重和崇仰。
他目光流转,片刻又蒙上悲伤。
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全盘将他们否定了。
江芙沉默良久,忽然开口:“小春,江澈,我要送你们走。”
“我要送你们离开首辅府。”
清风苑内。
含翠从外面轻轻叩门。
宋韵音正在画梅,红色晕染在枝头,不像梅花更像血晕染开。
“进来。”
“小姐,那个小的已经没气儿了。”
宋韵音听闻,细眉微皱,仿佛十分悲伤道:“对你不起,只是你不死,那贱人就永远不会跟随安哥哥有嫌隙。”
她用手帕擦去不存在的眼泪,轻轻叹息:“唉,罪过啊,罪过。”
说罢,她又沾起墨汁,对含翠轻描淡写吩咐一声:“知道了,下去吧。”
她见过小桃,是两年前跟沈随安在坊间的糖人摊上。
江芙爱吃甜食,江家每年都有大批糖大师傅献上糖人。
宋韵音特意指着糖人,朝沈随安撒娇:“随安哥哥,音儿最爱吃糖了。”
亲眼看着沈随安眼含宠溺,没有一丝其他杂乱感情的把糖人递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她吃着糖,只觉得格外的甜蜜。
身子被猛烈一撞,一股力量抓着她的手臂拼命摇晃。
她捏的不紧,刚吃了一口的糖全摔在了地上。
那张小脸满是不忿:“坏女人,不许你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