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一句,伴随着风擦过他的耳畔,最后慢慢消散在淡青色的晨光中。唢呐阵阵,纸钱纷飞,白幡飘摇。路旁百姓窃窃私语,几乎所有的视线都放在了裴勇骏身上。他穿着件单薄的紫檀长袍,耷拉着双肩,几缕发丝垂落在面颊前,颓然的神色如同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眼前近乎蓬头垢面的男子让人难以确定那是数月前意气奋发的凯旋将军。裴勇骏目光怔怔,大脑空白的只有眼前那口黑棺。有那么一瞬,他期盼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这样自己就能一直跟着沈泠这么走下去。
天明。
盖棺出殡。
按照礼节和尊卑,慕丞相和沈家人不必送殡,但为了送沈泠最后一段路,他们还是一起去了。
站了一夜的裴勇骏面色煞白,几次想再去看看沈泠最后的模样,却在踏出一步后陡然倒地。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伴随着胸腔的震痛像是刺穿透他的心。
没有人管他,好像他这个一品大将军在这里不过是个无名小卒。
裴勇骏颤抖着深吸了几口气,强撑起脱力的身体跟上早已出了府门的出殡队伍。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猩红的双眼定定望着前面的黑棺。
恍然间,裴勇骏好像听见了沈泠的声音。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我不求长命百岁,只盼天下太平,这样你我就不会分开了。”
“你活着,我会等你回来,你死了,我也对你不离不弃。”
一句一句,伴随着风擦过他的耳畔,最后慢慢消散在淡青色的晨光中。
唢呐阵阵,纸钱纷飞,白幡飘摇。
路旁百姓窃窃私语,几乎所有的视线都放在了裴勇骏身上。
他穿着件单薄的紫檀长袍,耷拉着双肩,几缕发丝垂落在面颊前,颓然的神色如同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眼前近乎蓬头垢面的男子让人难以确定那是数月前意气奋发的凯旋将军。
裴勇骏目光怔怔,大脑空白的只有眼前那口黑棺。
有那么一瞬,他期盼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这样自己就能一直跟着沈泠这么走下去。
直到出了城,棺材下葬,盖了土,裴勇骏才清醒过来。
也是这时候,他才看见碑上刻的并非“沈泠”,而是“慕筠然”。
那是沈泠真正的名字。
等所有人都走了,裴勇骏依旧站在原地。
沈延风看了眼他那好像在一夜间就消瘦了沈多的身影,恨恨转头。
若非不想扰了沈泠的清静,哪怕自己敌不过裴勇骏,也想为死不瞑目的沈泠出口气。
周遭一片死寂,裴勇骏慢慢挪到碑前,失去了支撑般跪倒在地。
他颤抖地呼吸着,迷惘的视线不安地四处看着,怎么也无法停留在眼前冰冷的碑上。
似乎只要他看清楚了,自己就彻底承认了沈泠再也不会回来的事实。
可昔日的画面却不断地提醒着他,那个曾与自己海誓山盟的女子已入了土。
而这世上也再也不会有一个沈泠的人在家等他征战归家。
“啊——!”
裴勇骏紧扣着墓碑,终是受不了这巨大的折磨,仰天嘶吼。
悲恸的哀鸣回荡在山间,他额抵在碑上哑声痛哭。
“是我,是我错了……我错了……”
他真的错了,错的愚蠢,错的离谱。
裴勇骏看着碑上的字,只觉寒风已经灌进了他空荡的胸口,疼痛席卷着身体每一处。
天色阴沉,大片乌云像是压到了人的头顶。
裴勇骏靠着墓碑紧闭双眼,干裂的唇瓣嚅动着:“沈泠……”
朦胧间,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在他耳边想起。
裴勇骏心一窒,猛地睁开眼。
天不知何时已近黑了,唯有一处灯火照着这片压抑的昏暗。
他抑着呼吸,慢慢抬起头。
“沈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