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凝神抬眼往高位看去。姜墨染此刻神色冷凝,眸色阴沉审视着跪在地上的青松。片刻后,才听姜墨染漫不经心开口:“完成最后一道,你要什么?”青松跪地叩首,道:“主子,属下斗胆想将替他人求这份自由!”气氛好似一瞬冻结。姜墨染毫无温度的嗓音传来,他问:“替谁?”孟樱心猛地提起,她能听出姜墨染语气中透着极其不悦。可抬眼却对上了青松看过来的温柔目光。旋即,她听见青松缓缓启唇,说出了她的名字——“孟樱。”
孟樱神色恍然捧着药膏离开。
跟徐晚烟行礼错身而过之际,徐晚烟眉头微蹙,似乎察觉到什么,往孟樱离开方向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站住。”
孟樱脚步顿住,“徐小姐有何吩咐?”
徐晚烟狐疑盯着看孟樱,想说什么。
姜墨染的身影已经走了过来:“晚烟,怎么了?”
听见姜墨染声音。
徐晚烟神色缓和,摇头:“只是觉得这婢女眼熟,下去吧。”
“是。”
孟樱攥紧了怀里的药瓶,离开。
隐约还能听见身后传来徐晚烟同姜墨染的撒娇声:“墨染,我那日同十王爷只是聊了几句寻常话,你别再同我置气了。”
姜墨染如何回应的,孟樱没再多听。
想也知道定是同徐晚烟说笑了。
那是自己永远无法见到的柔情。
孟樱低头握着手里的药瓶,仿佛还能感受到姜墨染刚刚替她擦药时的温度。
心底酸涩带甜。
不敢奢望,却总是会为他不经意的举动沦陷。
她一介奴仆,却偷偷喜欢着遥不可攀的主子,实在是卑劣。
……
姜墨染和徐晚烟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王府内开始忙活置办纳吉礼,聘礼,大婚所需。
直到这日,姜墨染在陪徐晚烟游玩回来却大病了一场。
孟樱听说是两人都淋了雨,回来后徐小姐当晚就病了。
姜墨染守了她一夜,等她痊愈后才回府,可这就导致向来体格极佳的姜墨染这次也感染了风寒。
请了太医来看过,也开了药。
然而一连几日,姜墨染也没好。
傍晚,夜色正浓。
孟樱端着新煎好的药走过来,只见姜墨染躺在病榻上,床头那碗药放凉了也没喝。
“主子,奴婢来送新煎的药。”
姜墨染不耐地蹙眉:“放着吧。”
俨然没有要喝的意思。
孟樱知道,姜墨染不爱吃苦药,若是这么放着,只怕很快,这碗冒着热气的药,就会沦落成旁边凉透了的药一个模样。
一个恍惚间,便听姜墨染又咳嗽起来。
孟樱心揪起,迟疑片刻,大着胆子从怀里掏出松子糖递过去。
“主子,试试这个就不苦了。”
姜墨染看了一眼,接过糖。
孟樱欢喜端药,却被姜墨染偏头躲过:“先放着。”
他吃了她的松子糖,却没有打算喝药。
神色间带了几分恶劣的得意。
分明是故意戏耍她,孟樱无可奈何。
她守在旁边,没多时,姜墨染睡过去了,药也放凉了。
屋子里没有别人。
孟樱趴在床沿,静静看着姜墨染那张熟睡的俊美脸庞。
心底滋生出汹涌妄想。
目光一寸寸从他眉眼掠过,停在那张薄唇上。
许久,许久。
仿若本能驱使,她弯腰俯身,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下。
又在一瞬猛地清醒,倏地撤离。
心如擂鼓,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所幸,姜墨染依旧熟睡,并未有所察觉。
做了亏心事一般,孟樱再不敢多留,忙起身离开。
姜墨染的病拖了两三日好了。
孟樱这些时日伺候他时小心谨慎,见姜墨染一如既往,她羞愧,却也终于落下心来。
那夜的逾越只她一人知晓。
就让它永远只封存在她一个人的脑海里,便足够了。
就这么过了大半月。
这天晚上,孟樱正要关上门窗休息时。
突然听到外面响起尖锐的哨声,那是暗卫的紧急召集令!
这种哨声只响过两次。
一次是五年前,暗卫营出现了内贼。
再便是这次。
孟樱心神一绷,匆匆赶去了暗卫营。
营内鸦雀无声,满是肃杀气氛。
孟樱在最末端同所有人齐齐跪下,一身玄色衣袍的姜墨染就坐在最高处,睥睨下方。
就在这时。
一个一身黑衣,带着獠牙面具的男人从外缓缓走近,他手里提着一个人头,人头甚至还在往下滴着血!
可孟樱却认出来,那是青松。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青松!
他浑身散发着森森寒气,跟在她面前的温良和煦完全不同!
孟樱的心陡然收紧,就这么呆呆看着青松走到姜墨染面前,将人头呈上。
“这是属下完成的九十九道肃杀令,请主子赐第一百道。”
周遭气氛瞬时紧绷。
在暗卫营里,曾立着道久远的规矩:完成百条肃杀令,即可赐自由身。
这条规矩自立下起,无人能做到,于是便早被人当成传说遗忘。
可如今,却有人真的做到了!
在场所有的暗卫面上不敢多发一言,气氛却透出种被压抑的、古怪的撼动!
孟樱骇然过后却是害怕!
营内第一人,听起来是青松厉害,可一名追寻自由的暗卫,对姜墨染而言,却是叛离!
她不禁凝神抬眼往高位看去。
姜墨染此刻神色冷凝,眸色阴沉审视着跪在地上的青松。
片刻后,才听姜墨染漫不经心开口:“完成最后一道,你要什么?”
青松跪地叩首,道:“主子,属下斗胆想将替他人求这份自由!”
气氛好似一瞬冻结。
姜墨染毫无温度的嗓音传来,他问:“替谁?”
孟樱心猛地提起,她能听出姜墨染语气中透着极其不悦。
可抬眼却对上了青松看过来的温柔目光。
旋即,她听见青松缓缓启唇,说出了她的名字——
“孟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