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容貌也算秀丽。”皇帝叹息，“但流落在外多年，终究少些教养，规矩一概不懂，还要给朕写什么策论参奏朕的朝臣，这样的女子，谁家敢要？”皇帝说完，把顾晓晓写的东西递给贤妃。还给皇帝些东西？贤妃这下更加好奇了。这样的奇女子还真是有趣呢。见惯了基本上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官家小姐。贤妃听到这顾家女儿的行为就有些好奇。接过那一沓子厚厚的纸仔细看过去。嗯，字确实差了些。不过也难怪，这姑娘流落在外多年，可能没有经受过良好的教养。
顾晓晓不知道的是。
她在呼呼大睡的午觉的时候。
却有很多人因她而辗转反侧。
程阳伯夫妇回到房中关上门就开始满面愁容的讨论起来。
“咱们家女儿这种情况，该如何帮她有个好的归宿啊！”
大轩朝的贵女，怎么可能一辈子都不嫁人。
他们原本想着无论如何都要隐瞒着女儿当过丫鬟这件事情，女儿本就失散多年，如果再没有一个好的借口解释她这些年的经历。就很难能够帮他寻到好的婚事。
别说跟三皇子那个口头婚约了。就是普通勋贵人家。都不会选择女儿当未来的儿媳妇儿了。
“诶，走一步看一步吧，好在咱家两个儿子都是好的，就算女儿未来婚事艰难，他们两个总能照顾好妹妹。”
顾子谦叹息。
他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这么多年又受了这么多的苦。
可把人找回来了，却不能好好的弥补。
他只觉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太过于失职。
“那个魏邵！我绝对不会放过！”顾子谦恨的咬牙切齿，又看向妻子，“咱家闺女这般特殊，就算不嫁人，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女儿的心声总能被旁人听到，可能会为自己惹来祸事。
不嫁人就不嫁人吧。
他们又不是养不起。
陆氏叹了口气，“这也就算了，只希望陛下不要怪罪女儿今日这些心声。往后若有任何皇家之人出现，我们应该让女儿避开为好。”
夫妇俩对视一眼，达成一致目标。
叹息着，一时不知道自家女儿能够知道这么多信息还能够随时随地把自己的想法暴露出来，究竟是好是坏。
*
另一边，御书房。
批阅了一整天的奏折，皇帝心中的郁气依旧没有消退。
他憋屈啊！
柳穆的消息。一点一点的传过来。
这些年他放任宠信曹杨的恶果也一点一点的被纠缠出来了。
六部尚书，有两人竟然与曹杨接触甚密。
好消息是，最要紧的兵部和户部问题并不大。
但剩下的四个部门，都有高官参与了泄露消息之事，严重的甚至必须要判处抄家流放。
果真如这帮子老家伙所说。
真要是谁都不放过。
这朝廷怕是要瘫痪了。
可真的要被他们裹挟这般放纵吗？其中隐患也并不少。
“陛下，天色已晚您应该歇歇了。”随侍的太监上前，恭敬的提醒道。
皇帝已经皱眉许久了，心情并不见好。
他小心翼翼的提醒：“不知陛下，今日要去哪位娘娘的寝殿呢？”
心情不好，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劝不了，但是后宫里的娘娘总会有自己的办法。
太监这话让皇帝停顿了片刻，嗯，他不知为何想起了今日跟自己配合不错的三皇子。
又想到了三皇子的生母贤妃。
再想起贤妃与程阳伯一家的渊源。皇帝便做了决定道：“去贤妃宫中吧。”
想了想，皇帝鬼使神差的又吩咐，“把程阳伯家那个小丫头的手稿拿着，朕让贤妃好好看看，这小丫头能写出什么东西来。”
当初也算是差点成为他儿媳妇的人。
如今这身份实在没办法成为皇子正妃。
他用这种理由让贤妃看看。
也算是告诉贤妃，用其他的方式把这三小姐打发了吧。
皇帝瞟了一眼那一沓子纸。
只粗略看过几个字，就眉头拧紧。
这一大堆狗爬字，居然还有胆子想让他看呢！这顾家女简直不知所谓！
皇帝到了贤妃宫中的时候，是压着火的。
贤妃虽然封号为贤，但说句实话，自己的性格却跟贤惠两个字丝毫不搭边。
她与皇帝算是青梅竹马，与皇帝的情意有些不一样。若不是家族地位并不算太高，她或许并不止步于四妃。
也正是因为情谊多了几分。她不像平常的后妃一般小心翼翼，在皇帝面前态度反而随意一些。
见到皇帝带火而来，也并不着急嘘寒问暖，而是帮皇帝斟了一杯去火的清茶。
“也不知道哪个胆子这么大，让陛下这般焦心，陛下可先喝点这去火茶，别一会儿心情不好迁怒这臣妾，臣妾可不想让陛下把这火都撒在臣妾身上。”
她一贯都是这样。
皇帝也不恼。
反而有些喜欢这娇俏俏皮的小性子。
他饮下茶水，冷静了几分，这才开始跟贤妃讲起顾晓晓。
“城阳伯家的三小姐找回来了，今日带到我面前见过了。”
“哦？”贤妃来了兴致，“怎么样？怎么样？这姑娘性情如何？三皇子看过了吗？还嚷嚷着要履行婚约吗？”
当娘的哪里不知道儿子怎么想。
这小子天天用这个借口，不成婚。
或许就是缘分。
若真是喜欢上了这三小姐，她一方面能够履行当初的诺言。一方面，也能顺了儿子的心意。何乐而不为呢？
画本子里不都这么写吗？
这样天定的缘分，还真有意思。
皇帝黑了脸，表情实在是一言难尽。
“皇儿他…看上去并不喜欢这姑娘。”这姑娘见一个爱一个。胆子也大的很。
可皇帝又不好明确告诉贤妃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只能简单带过。
贤妃疑惑：“看城阳伯夫妇的容貌，这三小姐应该并不丑，皇儿居然也没看上？”
“三小姐容貌也算秀丽。”皇帝叹息，“但流落在外多年，终究少些教养，规矩一概不懂，还要给朕写什么策论参奏朕的朝臣，这样的女子，谁家敢要？”
皇帝说完，把顾晓晓写的东西递给贤妃。
还给皇帝些东西？
贤妃这下更加好奇了。
这样的奇女子还真是有趣呢。见惯了基本上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官家小姐。贤妃听到这顾家女儿的行为就有些好奇。
接过那一沓子厚厚的纸仔细看过去。
嗯，字确实差了些。
不过也难怪，这姑娘流落在外多年，可能没有经受过良好的教养。
但能写这么多的字，可见也是个聪慧读过书的。看着行文之中，也算是引经据典。虽说用错了好几个典故。但竟然也言之有理的样子。
贤妃不由自主的看进去了。
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赞叹。
看这姑娘的行文。
抛开这歪歪扭扭的毛笔字。无论是内容文体，若不说是一个姑娘所写。她都会以为这是朝堂上的大臣的奏报。
这也不像是缺少教养的样子啊！
贤妃越看越惊讶！到了最后，她看到顾晓晓结尾处的几句话，心中震撼。
顾晓晓潦草的在结尾落笔。
“为臣之道，在于为民，民为天下之本。为官者，应秉持为民之心，若为官却贪利滥权，不肯为民解忧，此等官员，有何颜面居于庙堂之上？”
“为官之道，应顺应张先生所言——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才能不负民怨不负君恩。”
这……
虽然不知道这位姑娘文中张先生是谁，但是这句话文采斐然，霸气磅礴。
用在这文章最后更是让人瞩目，这样一位姑娘能写出这种文章，绝对是有内秀，有大智慧之人。
似乎也是接受过这位张先生思想熏陶。这么有想法有本事的姑娘。陛下为何这般评价？
贤妃皱眉，把这段话给皇帝看了看。
“臣妾倒是很喜欢这姑娘所说的话，嗯，说实话，若不是这字实在有些不好看，还有陛下刚才已经告诉过臣妾，此文是三小姐所写。臣妾都会误会，这是哪位御史大人的奏书呢。”
毕竟官员们都写了一手漂亮字，有这文笔的字比这好看，字这么丑的，也少有这种文采。
这位程阳伯三小姐，似乎是个妙人啊。
…
…
注：“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出自宋、张载《横渠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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