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见到我,她偏了偏头,跟在她身边的婆子便领会了她的意思,带着其他人知趣地走了。她端着茶,轻轻吹了吹蒸腾的热气,抿了一口,这才抬头看向我,只一眼便不满地皱起眉,重重将茶杯放在桌上。“我们林家是养不起你了吗?连件合身的衣服都没有,像什么样子。”这几日来回奔波,又病着,我身心俱疲,眼见着瘦了一圈。先前穿着正好的衣裳,如今换上就不那么合适了,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就像挂在身上,十分的不伦不类。
我和柳耀光不欢而散。
在我看来,他根本不爱我。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上一秒说着爱你,下一秒却亲手把你送到别的男人身边。
如果一定要说爱,那他爱的也是柳家,是权势,是他自己……
但绝对不会是我!
柳耀光或许心里也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性子,但一直不愿意承认,试图给自己披上一件名为“爱”的伪装,被我扯掉这层伪装后,羞愤又心虚,只能暴跳着否认。
甚至不敢见我,只让手下的人将我送到林府。
不到半天,少奶奶一身狼狈被送回来的消息就传遍了林府上上下下。
大宅院里藏不住多少秘密。
平日里大门一关,能见着的就那么些人,若是再不聊上几句,岂不得憋闷死。
这聊天多了,总有些说漏的时候,时间久了,一些秘密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了,只有摆不摆到台面上的区别。
几个消息灵通的,早早知道了沈小姐和林业的事,此刻看到我,神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怜悯、可惜、不屑……
即使我在心里安慰自己没有关系,但也没办法完全无视掉这些目光,只能默默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回到院子中,将这些目光都隔绝在门外。
一夜未眠的我,此刻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勉强给自己稍稍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熟悉的环境,突然有种这几日发生的事,好似一场梦般的错觉。
我本以为回来后,会先见到林业。
但出乎意料,第一个要见我的人不是林业,而是他的母亲。
婆婆和儿媳的关系,好像天生就带着点说不清摸不着的隔阂,我在这头,她在那头,就算在努力维护,也只能让她稍稍有一点好脸色。
我心里清楚,她看不上我。
起初,我找不到原因,毕竟柳家和林家也算门当户对,我和林业也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关系,从小我便十分尊敬她,过门后更是把她事事放心上。
可她就是看不上我,明里暗里想要给林业再找几个房里的人,巧青也正是因为这个被抬了上来的。
若不是林业以想要留学的借口婉拒了,只怕巧青现在就不只是个丫鬟,而是姨娘了。
如果说我之前心中对此有些不满,但现在,已经能够理解了。
谁能喜欢一个仇家的女儿。
尤其这个女人还“蛊惑”自己的儿子非她不娶,闹得家宅不安。
所以当林业和沈落落勾搭上一起之后,她才会迫不及待要将我赶走吧。
想到这里,我也明白了,母亲派人来叫我,恐怕没有什么好事。
但“孝”这一字就够压死一个人,我现在的身份还是林业的妻子,于情于理都不能拒绝,只能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精神一些,起身跟着他们走了。
这次见到母亲,是在账房。
我第一次来到这里,心下有些好奇,母亲为何会在这里见我。
还记得我刚嫁过来时,母亲说林家当家的还是父亲,这账就继续由她管着,等到林业接手林家后,再交给我。
我当时还沉浸在嫁给心上人的喜悦中,不疑有他,自然是不会反对的,因此这账房我从未来过。
账房不管在哪儿,都是十分重要的,无关人员不得靠近,母亲怎么会约我来这里。
尤其是,她已经动了要把我赶出林家的念头,于情于理她都不该找我来这里。
我摸不透母亲的想法,只能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万事小心。
母亲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见到我,她偏了偏头,跟在她身边的婆子便领会了她的意思,带着其他人知趣地走了。
她端着茶,轻轻吹了吹蒸腾的热气,抿了一口,这才抬头看向我,只一眼便不满地皱起眉,重重将茶杯放在桌上。
“我们林家是养不起你了吗?连件合身的衣服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这几日来回奔波,又病着,我身心俱疲,眼见着瘦了一圈。
先前穿着正好的衣裳,如今换上就不那么合适了,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就像挂在身上,十分的不伦不类。
和我比起来,听到林业要出国的消息后,“病倒”在床的母亲,看起来却是气色不错。
我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猜到之前她或许是在装病,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勉强撑了个笑脸回话:“无妨,衣裳本就是用来蔽体的,明日改小些就是了。”
她盯着我,眼皮掀了掀,“这衣服不合身就算了,怎么规矩也忘了?从进门到现在,你可向我问过一句好。”
恶意明晃晃地朝着我过来。
我垂下头,开口道:“夫人真的只是不满我没有向您问好吗?”
林业的母亲名叫马玉婷。
听见我的话,她一掌拍到桌子上,狠狠地瞪向我:“放肆!”
“你现在越发不成样子了!许久不归家也就算了,如今更是连母亲都不叫了吗?”
要是以前,在她发怒的那一刻,就算我有再多的委屈,也只能咽下肚子,任由她来说,就算被她惩罚,我也不能反抗。
但是现在,我只觉得自己有些傻。
一个人真的想挑你的错处的时候,就算你再怎么小心翼翼,也会被挑出不好。
左右她就是想找我的错处来发泄,我为何不干脆遂了她的意。
也好过小心翼翼看她的脸色,哄着她开心,然后无辜受罚。
“我为何不归家林业心里清楚,您更是清楚,需要我再与您说一遍吗。”想到这里,我当即反驳了回去。
这是我第一次与长辈争执。
嘴里的话说出去了,可心里却没有底。
但话既然说出去了,我就必须稳住,总不能自己落了下成。
“你这是在质问我?你现在还是阿业的妻子,我还是你的婆母,你这是不孝!”
我的勇气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消失得差不多了,面对马玉婷的斥责,我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回答,只好闭着嘴,沉默下来。
见我不回话,她气焰更盛,“既然知道错了,还不跪下认错。”
她这时要把我压下去,压得死死的,心里才舒坦。
马玉婷并不担心我会不做。
她又端起茶,饶有兴致等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