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离我远些,免得弄脏刚换上的衣裳,我先去洗漱换衣。”她嘴角牵强扯起一丝笑意,让齐川别担心。“你的脚怎么了?”齐川注意到了她脚上的绷带,上面有鲜红的血渗出来。“滚落时候撞到了,不打紧,缓了一路,现在已经不疼了。”叶云锦朝着他歪头微微笑着。齐川看着,却只觉得心疼。“叫太医过来。”留下这么一句,也不顾她身上有污泥,便直接用披风将她裹起来,朝着一间禅房走去。身后的太医连忙跟了上去。
“今日祈福乃是黄道吉日,三十年来最好的日子,本应该是天朗气清,可因着陛下在为三十年都没祈福,所以这次老天爷跟陛下设了考验,所以下了一场暴雨,好在陛下吉人天相,顺利通过考验,接下来等皇后娘娘上来后,便可举行祈福了。”
听到皇后二字,齐川眼底闪过一丝波澜。
“她可有事?”
“陛下无碍,皇后娘娘自然也无碍,不过是一场考验而已,皇后娘娘必会逢凶化吉的。”
听到主持这么说,齐川也是松了一口气。
“陛下如今衣鞋都湿着,老衲已经命人备好干净的衣裳,还请陛下挪步更衣。”
——
半山腰,齐修言背着叶云锦走了一阵儿,便遇上了下来接叶云锦的人。
几个侍卫抬着一个简单的上山轿子,在遇到叶云锦后,立刻停了下来将轿子放下。
“兄弟,辛苦……”你了。
前面的侍卫拍了一下齐修言的肩膀,话还没说完,扭头便看到了齐修言那张脸。
“太……太子殿下。”他立刻换上恭敬的神情。
“太子殿下,这轿子只准备了一个,只能屈尊太子殿下走上去了。”
几个侍卫听到那声太子殿下,一瞬间都愣住。
他们从没想过,这人居然是太子殿下。
马车从那么高的山上滚落下来,当时就连陛下身边的盖世高手都没敢追下来,他们还纳闷呢,怎么这个没见过的小侍卫不要命地往下追。
想不到居然是太子殿下。
而且刚才瞧着太子殿下走路一瘸一拐的,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从他坠落的地方,走到这半山腰,应该已经走了很久了。
皇后虽然是太子的继母,可太子这份孝心,天地可鉴。
“无碍。”
他说完,便背靠着轿子上的座椅,缓缓蹲下身子,将叶云锦放在上山轿子上。
一行人再没有说话,就这样安安静静走着上山。
齐修言跟在叶云锦左后方的位置,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她的背影,也是那么的好看。
头发还没有干,发髻早就散乱,凌乱地披在肩上,乌黑。
身上金色红色相间的衣裳皱皱巴tຊ巴,宛如一朵被雨打过的海棠花。
好看,当真是美极了。
每每看向她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呼吸仿佛都慢了,如同进入另一个世界。
还没有看够她,他们就到了山顶上。
距离祈福还有一个时辰。
进入大光寺后,轿子便被放了下来。
齐川忙从王海手中拿过一件雪絮绛纱披风,上前盖在她身上,担忧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如何了?可有不舒服?”
他对她说话时,语气总是格外的温柔,就像是平常人家的夫君对待新婚妻子那般。
一旁人听得都觉得羡慕。
“陛下离我远些,免得弄脏刚换上的衣裳,我先去洗漱换衣。”她嘴角牵强扯起一丝笑意,让齐川别担心。
“你的脚怎么了?”齐川注意到了她脚上的绷带,上面有鲜红的血渗出来。
“滚落时候撞到了,不打紧,缓了一路,现在已经不疼了。”叶云锦朝着他歪头微微笑着。
齐川看着,却只觉得心疼。
“叫太医过来。”
留下这么一句,也不顾她身上有污泥,便直接用披风将她裹起来,朝着一间禅房走去。
身后的太医连忙跟了上去。
等到太医诊断完毕,确认没有什么大事后,齐川这才放心几分,从禅房出来,后又将平日里伺候她的婢女叫了进去为她梳妆。
交代完这些事情,他这才沉着脸走到众人站着的青石砖空地上。
“陛下,罪人擅自越狱,请陛下责罚。”
齐修言跪在了地上,垂着头,一番话语中尽是真挚的恳求。
齐川幽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打量了几分。
看到他这幅样子,总让他心里觉得不是滋味。
“越狱,乃是重罪……”还不等齐川把话说完,就被人打断。
“请陛下开恩!”工部尚书忽然间跪了下来,为齐修言求情,“今日若不是太子殿下,陛下与皇后娘娘今日怕是要遇上更大的麻烦,太子殿下虽越狱潜逃,可他冒着性命危险救陛下与皇后娘娘,也是有目共睹,这份罪责可以抵消了,陛下,不能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礼部尚书也跪了下来,“陛下,当时情况为难,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无法施以援手时,是太子殿下豁出性命上前营救,我等实在是自愧不如。太子殿下纵然有错,可家有家规,若是打入天牢,这刑罚未免太重了啊陛下。”
他们本就爱惜太子的才华,一心希望太子能够继承大统。
之前都想为太子求情,可是苦于没有机会,今日总算是抓到机会,其他人也纷纷跪下来求情。
“陛下,太子殿下这一份孝心,实在是难得,陛下如何能够舍得让太子殿下去天牢,今日就让太子殿下功过相抵吧!陛下!”
“陛下……”
他们一声又一声地为齐修言求情,齐川感觉自己的耳边只回荡着“太子殿下”几个字,其他的一概有些听不清楚。
他幽深的眸光微微朝着侧边看去。
他的小云锦就在禅房里,等着他呢。
他们都让他给太子一个公道,可是谁又能给他的小云锦一个公道呢?
若是放过了太子,他的小云锦可怎么办呢?
他们可曾管过她的死活?
又何曾在意过她过得好不好?
“父亲,孩儿罪孽实在是过于深重,当日圣旨上您为了孩儿的面子,并没有将孩儿的罪行说出,孩儿感激不尽,诸位大人不知其中缘由,便为孩儿求情,让父亲难做了。”
“罪人所犯之罪,天理难容,父亲对我已是格外开恩,还请诸位莫要为我求情。”齐修言诚挚的目光从那些求情的大臣中一一看过去。
“今日救父亲,本就是出于父子情意,孩儿并不想将功赎罪,只期望若有来世,再好好孝敬父亲。”
说完,齐修言给齐川磕了一个头。
咚的一声,哪怕就算是在这青石板砖上,也能听到沉闷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