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嬴幽幽开口:“独立自主这条家训是从我才开始有的吧?”怎么针对性如此明确?“差不多吧。”他妈含糊着。五分钟后,林与德收到了自家好兄弟的消息。嬴子哥:跟我换上情头聊两句。林与德:?林与德:你他妈疯了吧?饥不择食到连自家兄弟都下手?嬴子哥:我妈说,恋爱经费五千打底,上不封顶。林与德:兄弟懂了,演是吧?林与德:上情头。林与德:现在可以开始了。林与德:宝宝吃饭了嘛?人家今天吃了烤鸭,一下炫了一只,好美味嘤嘤嘤。
林与德:“所以是哪个女生啊?上次那个林妹妹的好姐妹吗?”
说起来,林与德对裴霜有点印象但不多。
第一次奔驰卡路口了,他脾气火爆得不行,只想赶紧招来李长嬴把车拖走,他怕被骂,还嫌丢人,根本没时间去看生活中的观众。
第二次被那个‘林妹妹’拖回尴尬现场,只想着赶紧走人,也没细看。
所以只有最初的几秒印象——
大厅内只亮着最外围的护眼灯带,女生背靠着椅背,双腿随意支着,腿挺长,她微低着头看手机,抬起眼睑后,手指抵在唇边笑出声。
李长嬴:“是吧。”
“笑起来挺好看的。”
“?”
有好几只猫猫过来喝水了,李长嬴想起裴霜说,有猫喝水时不要发出动静。
他退了几步走到前台:“你认错了。”
“啥玩意儿?”
“不是她,她不会笑。”
“……”
什么逻辑啊?林与德简直叹为观止,他细细回忆,试图证明自己没错:“你知道我说的林妹妹是谁吧?就喊我奔驰哥那个。”
“知道。”
“跟着林妹妹进来的那个,个子挺高,腿挺长,长得好看,但是距离感太强。我和林妹妹玩了狼人杀出包厢后,看你俩对坐着玩牌!是不是她?你就说是不是她?”
“是她。”李长嬴道,“她什么时候笑了?”
“你神经病吧,自己没看着人家笑,还说人家不会笑,就上次……”林与德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你他妈的都没见人家笑过,还暧昧个凳子腿儿啊?讲真的嬴子哥,光看面相和磁场,那女生就不像是会喜欢人的,我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她过于……怎么说呢,就是过于冷淡了。”
“话又说回来,你真没见她笑过?”
“……”
李长嬴:“你跪安吧。”
“欸?别挂啊,你别看自己长了张渣男脸,但你知道你属于哪种男生吗?”
“哪种?”
“愿者上钩型,人家估计鱼饵都没放,你就主动送死了。”
“……”
李长嬴:“你想死吗?”简直埋汰他上瘾了。
“错了嬴子哥。”林与德能屈能伸,“哥们儿觉得,你有意思就上吧,十八年来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不容易啊。”
“总比你这种没遇上的强。”
果然,这人逮着缝就开始插刀,其实平日里斗嘴,林与德一般都处于下风,刚才的短暂上风,估计是李长嬴分出了半个脑子在思考其他问题,这句话像是他脑子回来的征兆,林与德识时务者为俊杰,十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李长嬴将手机扔回桌上,心说林与德有病,骂完后开始想他说的话。
对裴霜有意思吗?
估摸着是有那么点意思。
追吗?
追个屁。
试错成本太高。
什么是喜欢?在李长嬴看来,喜欢的定义很模糊,有些人会因为一张脸、一只手,一道声音,或是回眸时的对视、肢体的短暂接触而对另一个人产生异样的感觉,这些统称为喜欢的契机。
可是要追问什么是喜欢,又有谁能准确回答出来?
只能借助其他方式。
比如说,我每天都想看见她,看见她就开心,所以我喜欢他。
比如说,我心里住了一只小鹿,小鹿平时是安静的,但是一看见她,我欣喜,小鹿也欣喜,小鹿四处乱撞,于是心脏狂跳不止,所以我喜欢她。
再比如说,我喜欢钱,我领地意识很强,可是我愿意为她花钱,愿意她踏足别人不能到达的地方,所以我喜欢她。
……
上述的情况,李长嬴并不符合,也暂且做不到。
他对裴霜的大部分意思源于好奇,好奇这姑娘怎么这么直接,好奇她琢磨不透的行事作风,还有她身上那股一本正经中透着离经叛道的独特气质。
那种喜欢的感觉太浅,而有些时候,喜欢也是会骗人的,骗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是自己。
通过喜欢的契机对一个异性产生异样的感情,由看到的那八分之一自主构建了剩下的八分之七,喜欢的那个‘她’,大部分源于自身的设想,所以他才会跟林与德说,喜欢上一个人没什么了不起,相识相知后还能一直喜欢才了不起。
理清思绪后,李长嬴摘下眼镜,抬指揉了下眉尖,过了一会儿,他重新捞起手机。
李长嬴:她什么时候笑过?
林与德:?
林与德:上次她和她的小姐妹来橘咖,坐下后就笑出声。林妹妹那时还说,一看见就想笑?你对猫可没笑,笑吧,确实挺帅的。综合你说她对你有意思,我估摸着应该是看见你才笑的吧。
李长嬴:这样。
林与德:又幸福了,哥。
……
十点左右,下班时间,橘咖还有一些客人在打麻将,有其他老板陪着,李长嬴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回宿舍洗完澡,李长嬴接到了他妈打来的电话。
“李长嬴?最近忙不忙?”
“还好。”
“没遇上什么事吧?”
李长嬴叹了口气:“没什么大事,就正常生活。”
“妈听你林阿姨讲,上大学都是要谈朋友的,寒假时候她就能见着她未来儿媳了。”
李长嬴:“林阿姨家还有其他儿子吗?”
“你说的什么话?林阿姨家不就与德一个吗?”
“靠他啊?那估计是见不着未来儿媳了。”
“……”
“你林阿姨说,与德信誓旦旦跟她保证,放寒假的时候,他会开着奔驰带着他女朋友回家过年,以前高中还会限制早恋,现在可不一样了,恋爱自由。”
“别听他吹,真以为以前谈不上恋爱是高中限制的问题?”
围绕林与德讲了两分钟,他妈语气陡然一转:“我儿子这么帅,寒假肯定能带女朋友回来。”
开始捧杀了。
“妈,我才十八。”李长嬴无奈道。
“成年了啊。”
李长嬴站在阳台,阳台面积不大不小,一侧放着行李箱,一侧放着鞋架。
他懒懒散散的抵着行李箱,双腿往前抻,片刻后开始胡扯:“谈朋友费钱,我作为一个刚被扫地出门的落魄人口,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好意思带人家吃苦?”
“妈支持你!一个月五千打底,上不封顶。”
“……”
“再说了,你没钱,又不是我们家没钱,你未来的女朋友就是我们家的儿媳妇,我们家的儿媳妇我们自己养,保证不会让人家吃苦。”
“……”
李长嬴幽幽开口:“独立自主这条家训是从我才开始有的吧?”
怎么针对性如此明确?
“差不多吧。”他妈含糊着。
五分钟后,林与德收到了自家好兄弟的消息。
嬴子哥:跟我换上情头聊两句。
林与德:?
林与德:你他妈疯了吧?饥不择食到连自家兄弟都下手?
嬴子哥:我妈说,恋爱经费五千打底,上不封顶。
林与德:兄弟懂了,演是吧?
林与德:上情头。
林与德:现在可以开始了。
林与德:宝宝吃饭了嘛?人家今天吃了烤鸭,一下炫了一只,好美味嘤嘤嘤。
“……”
果然。
钱难挣,屎难吃。
——
另一边裴霜也在接陈礼妍的电话。
陈礼妍近期很忙,除去上课,还有一堆可有可无的讲座,她还加入了志愿团,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的路上,少有空闲。
于是一得空,言语输出量巨大,将课堂纪律、奇葩同学、傻逼副部全说了一遍,半个多小时后才停下来,“你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嘛?”
还真有一件。
“裴记洋离家出走,去了临州,我跑了一趟,赚了十三万。”
“他离家出走了?”陈礼妍啧了一声,“真不是我说,裴记洋疯起来也情有可原。我参观过他的学校,好家伙,全程军事化管理,时间安排得紧凑就不说了,四周围墙还围着电网,哪里都是安检门,生怕学生将电子设备带进去,跟关犯人一样,是我我也疯。”
“他换了个学校。”
“啊?换了?为什么啊?”
“掐着一个男同学的脖子,差点把人弄死了。”
“……换了挺好的。”
裴霜玩着手中的笔:“现在这个管得更严。”
陈礼妍叹了口气:“他这次离家出走有原因嘛?单纯叛逆?”
“听说是去见网恋对象。”
“网恋对象!怎么样翻车没?”
“翻了。”
“我就说嘛,网恋十有八九得翻,特别是能跟裴记洋这小疯子同频……”
“男的。”裴霜补充道,“网恋到了男的。”
“……”
这些事是裴霜听家里阿姨说的,她虽然不怎么关注家里人近况,却很乐意听笑话。
“裴记洋将人打了一顿,围观群众还报了警。”
然后裴记洋跑了,买了票就回了江城,刚好撞上出差回家的裴自铉和周霖,被抽了两下后,重新回了那个新的炼狱。
连环笑话。
“大宝,你还是很讨厌他吗?”陈礼妍小声问。
裴霜没回答,她无所谓恨不恨,只想着他们能从她的世界消失,一遇上他们,往事就重蹈覆辙。
她的病似乎更严重了。
那天夜里下雨。
根本没有猫叫。
树下也没有猫。
从始至终,在风雨里被淹死的只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