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三缄其口,柏氏反而猜到宋照云要去何处。她忍不住紧攥着手帕,面露担忧。随即又露出几分恨意,“要不是喜鹊那个贱丫头,云儿也不必再去涉险。”祥嬷嬷不明柏氏的意思,也不敢多问。她猜想少侯爷此行,肯定不简单。柏氏转身回了侯府,突然想起一下午没见到宋咏的身影。“去把咏儿叫来。”柏氏在屋子里翻看着宋咏之前抄写的千字文,神色和蔼,浑然就是个宠爱孙儿的慈祥祖母。过了会儿祥嬷嬷回来了,却没有带着宋咏。
宋照云是个小人,贪图南栀的巨额嫁妆,却又嫌弃她是个商贾之女配不上自己,便让人在成亲前奸污了她。
小青梅貌美却家道中落,又哄骗其与自己苟且,早早生下了孩子。
他贪钱、好色,明面上是侯府少侯爷,私底下却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但这一切,不妨碍他希望自己的儿子成才。
何为成才?
便是知书达理、文武双全,以及孝敬父母。
因此,虽然宋照云打心底不喜南栀,但在看到宋咏推了她以后,还是心生怒意。
更何况宋咏若是惹恼了南栀,她以后怎么还会心甘情愿把钱拿出来。
他疾步上前,一把拎起儿子,又失望又生气地吼:“咏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母亲?”
见向来宠爱自己的父亲阴沉着脸,宋咏不仅不害怕,反而挥舞着小拳头。
“快把我放下来,不然我告诉祖母给你好看。”
他是被柏氏捧在手心长大的,安远侯宋霖不大管府里的事,他便以为柏氏是家里最厉害的。
“你!”
宋照云生气,将儿子翻面放在自己膝盖上,高高抬起的大手朝着他的屁股打去。
宋咏哎呦呦叫个不停,疼得大哭。
南栀在一旁等宋照云打了十几下,才慢吞吞站起来,哭着让他别打了。
宋照云下手并不重,只是为了训诫宋咏。
“将小公子带回去,关他一天一夜。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提前把他放出来。”
下人连忙抱着哭闹不止的宋咏离去。
宋照云烦闷地揉着额角,后知后觉发现宋咏小小年纪,竟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咏儿到底只是个孩子,你何必如此苛待他。”南栀装出一副心疼的模样。
“前几日他冲撞了庆阳公主时,你不是也训他来着。怎么今天他欺负你,你反而替他说话了。”
南栀叹了口气,“那是在外人面前。我养了咏儿两年,早就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了。”
见她说得真心实意,宋照云心里松了口气。
这半个月他总觉得南栀和以前有些不同,因此便经常出言试探。
现在看来,似乎是他多虑了。
“阿栀,我记得你畏寒,最近天冷你要记得多添衣服。”宋照云温柔地说道。
闻言,南栀心里当即警铃大作。
今天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都来登她的三宝殿。
南栀看着宋照云一脸深情地看着自己,心里想吐,但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很感动的模样。
“我们好久没说说话了,要不今晚……”
宋照云神色一变,尴尬地扯开嘴角,“傍晚我有事要出门几天,你在家照顾好自己。”
“我记得你库房里有画圣的一幅《送子天王图》,这东西你也用不上,不如给我去送人情。”
难怪把宋咏赶走,原来是他自己急着来吸血。
反正库房里值钱的东西早被换成了仿品,几十两的假东西,他要就拿走好了。
假货配烂人,般配。
“好,我这就让木香去给你拿。”
见南栀知情识趣,宋照云露出了满意的笑。
看着宋照云抱着假画离去,木香不由有些担心。
“少夫人,若是被少侯爷发现画是假的,他回来肯定会和你发火的。”
“画是我买的,又不是我亲手画的,我怎么能保证一定就是真的。”南栀冷笑。
“况且这几年,是他们先在我库房里以假换真,骗走了不少东西。我这一招,还是向他们学的。”
***
到了傍晚,柏氏在侯府门口望着宋照云远去。
“马夫可说了他们去哪里?”
祥嬷嬷上前,压低声音:“马夫得了少侯爷的嘱咐,怎么也不肯说他们去哪里。”
马夫三缄其口,柏氏反而猜到宋照云要去何处。她忍不住紧攥着手帕,面露担忧。
随即又露出几分恨意,“要不是喜鹊那个贱丫头,云儿也不必再去涉险。”
祥嬷嬷不明柏氏的意思,也不敢多问。
她猜想少侯爷此行,肯定不简单。
柏氏转身回了侯府,突然想起一下午没见到宋咏的身影。
“去把咏儿叫来。”
柏氏在屋子里翻看着宋咏之前抄写的千字文,神色和蔼,浑然就是个宠爱孙儿的慈祥祖母。
过了会儿祥嬷嬷回来了,却没有带着宋咏。
“小公子在少夫人屋里闯了祸,被少侯爷看见,说要关小公子一天一夜,谁都不能放出来。”
“胡闹!”柏氏气得一拍桌子。
咏儿才五岁,是个晚上睡觉还要人哄的年纪。
柏氏料想无缘无故,宋照云不会重罚他的亲生儿子。
肯定是南栀那个小贱人,在其中挑拨离间。
“我就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前几天在我面前卖乖,今天就撺掇云儿打罚咏儿。”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到底是个市侩小人。
柏氏心疼孙儿,当即就让祥嬷嬷把人带来,又让丫鬟去喊南栀。
两边恰好是一起来的。
宋咏看到南栀,想起白天被宋照云打屁股自觉丢了脸面,突然像头小牛犊似的朝她冲了过去。
他记得白天自己也是这样冲过去撞到木香,当时她疼得脸都白了。
可木香当时一没有防备,二又顾及他才会受伤。
南栀却不会惯着他。
小牛犊似的宋咏冲过来那一瞬间,她借着宽大的衣衫将小臂横过来。
宋咏身高才到她腰间,埋头撞过来时正好一头撞上坚硬的手肘。
于是院子里侍奉的丫鬟、站岗的护院都亲眼看到,小公子突然朝少夫人撞过去,却被反方向震退一屁股坐倒在地。
疼,脑门疼得厉害。
宋咏扯开嗓子,哇哇大哭起来。
柏氏听见动静连忙走出来,一脸心疼地抱起宋咏,又不分青红皂白,指着南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婆母,我没欺负咏儿。”
不给柏氏开口骂她的机会,南栀随手指向一个看着挺老实的护院,让他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俺刚才就看见小公子突然朝少夫人冲过去,然后、然后不知道咋嘞,小公子就自己摔地上嘞。”
她又指向一个丫鬟。
“回夫人,刚才确实是这样。”
南栀一脸严肃,“婆母,上次是庆阳公主这次又是我,必须要严加管教咏儿了。”
柏氏当即想起,上次庆阳公主气得差点掀了侯府。
南栀说得不错,但当婆婆的,哪个愿意在媳妇面前承认错误。
“咏儿才几岁,等他再大一些自然而然就会变得知书达理。”柏氏说得理所应当。
“倒是这些丫鬟护院,竟然眼睁睁看着小公子受伤。统统拖下去,每个人打十棍。”
南栀忙为他们辩解,柏氏根本不理会。
听着外头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tຊ,宋咏顾不上额头的疼,拍着手高兴地喊着“打,打得再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