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清昨天干了一天活,早早睡下了。顾泽将旧床板还给胡婶,说是在她家堂屋凑合睡一宿。结果半夜里还是不放心,偷偷跑到宋言清家西屋里睡下,早晨又偷偷摸摸溜回去。再跟着胡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来到宋言清家。他们也没叫宋言清起床,胡家一家三口和顾泽开始布置院子。红灯笼,红喜字,彩花,礼炮一应俱全,都是顾泽回来那天就带回来放在胡家的。这边院子里外刚刚布置完,外面有辆货车来送货。黑布一揭开,胡婶就来了一句。
三月十六,晴空万里。
宋明强家里从早晨就开始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今天是大队长家里嫁女儿的大喜日子,全大队都放假一天。
各家婶子没什么事都赶去大队长家里帮忙。
刘梅穿着八成新的一套深蓝色灯芯绒衣裤,胸前时髦的别着一朵小红花,下面的布条上写着新娘母亲。
她精神奕奕的招呼着各家婆娘,看着院子的摆设和装饰,这些婶子也都说着吉祥话。
“哎呀,我说刘嫂子,你家里这可真是大排场啊,要我说大队长就不是一般人。看看这院子的气派,那这十里八乡独一份!”
“说的就是啊,老嫂子这衣服一看面料就值钱,这小红花是不是市里最流行的那种代表身份的时髦玩意啊?”
“要我说,咱永福大队谁家眼光高,有眼界还得看咱大队长家,你们准备的这些东西好多我都没见过。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啊!”
“你这话说的,本来大队长就是我们大队上最有能耐的男人,刘嫂子你这是掉进福窝里了,丈夫嫁得好,女儿嫁的也好,听说苏慕过一阵子就返城了是吧?”
“诶,何止是返城,人家父母都是大官,还能安排进机关单位当官呢,以后咱们美兰就是官太太了!”
随着这些婶娘一句一句的恭维,刘梅乐得眼睛眯成一道缝,大牙呲呲着,都闭不上。
“哎呀,你们别这么说,大家日子都过得差不多,我就是命好,遇上明强这么能干的丈夫。
还有美兰这么乖巧的孩子,都给我省心,一点不操心。苏慕那孩子也好,对我家美兰有求必应,温柔体贴。
我觉得我今天都像是年轻了二十岁,高兴啊,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中午我们家也供一顿席面。”
刘梅被大家恭维的有点找不着北,心情高兴,大手一挥,加了一顿席面。
“好啊,大队长大气!姐妹们别光看着,动起来,帮着摘菜干活啊!”
“对对对,干活,干活,热闹起来。”
这些农村老娘们都是干惯了家务活的,分散在院子里,自动就能找活干。
院子里喜气洋洋,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宋美兰坐在镜子前描着眉,听见外面的动静撇了撇嘴,刘梅推门进来喜气洋洋道。
“我家闺女就是命好,要嫁给大学生,当官太太了。你真应该出去听听,外面那些人是如何夸赞我的。
我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这辈子来享福来了。”
“得了吧!别人说几句你就美上天了,东南西北还知道不?你那么有钱又加了一顿席面,怎么不说给我多准备一些嫁妆?
你就我一个女儿,你那些钱死攥在手里干什么?能下崽吗?还不如都给我带进城里好好给你女婿运作一下,让你女婿早早返城。”
宋美兰实在瞧不上刘梅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说话丝毫不客气。
刘梅看女儿不高兴,上前讨好的扶着宋美兰肩膀笑道。
“你妈我手里哪来的钱,还不是你爸爸给我那点零花钱,除了今天置办席面的钱,剩下不是都给你了吗?
你看我今天连件新衣服都没舍得做,妈疼你的心你还不知道吗?”
宋美兰肩膀一耸,将刘梅的手甩掉,不耐烦道。
“你别碰我衣服,这是我花了二十块钱好不容易抢到的一套最新潮的确良红裙子,你手那么粗糙,别再给我刮起丝了。
还心疼我,家里连件像样的家电都没有,丢死人了。”
“我的乖乖啊,兰儿啊,你这一套红裙子就二十元钱?你咋那么能花钱呢?你不知道我们家家底都被那个死丫头掏空了吗?
就剩下200来块钱置办嫁妆就花了150元,你看看家里添的这些家具,脸盆,痰盂,这些结婚用的彩纸,灯笼,鞭炮,哪一样不得花钱?
哪有钱再买家电啊?
你也说了,将来还得给苏慕运作回城的事情,你不得留点钱啊?”
刘梅听见宋美兰花二十元钱买件裙子,心疼的直抽抽。
“你知道什么啊,这是城里最新流行的款式,你赶紧出去吧!烦死了!”
宋美兰将刘梅推出门,拿起旁边红色的塑料假头花往头上比了一下。
“真是土死了,但人家说了这是这个年代最新潮的新娘头饰,3元钱呢,我得戴上。
一会儿出去让那些没有见识的老娘们看看,什么才是新潮有品位,肯定闪瞎她们的眼。”
......
宋言清昨天干了一天活,早早睡下了。
顾泽将旧床板还给胡婶,说是在她家堂屋凑合睡一宿。
结果半夜里还是不放心,偷偷跑到宋言清家西屋里睡下,早晨又偷偷摸摸溜回去。
再跟着胡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来到宋言清家。
他们也没叫宋言清起床,胡家一家三口和顾泽开始布置院子。
红灯笼,红喜字,彩花,礼炮一应俱全,都是顾泽回来那天就带回来放在胡家的。
这边院子里外刚刚布置完,外面有辆货车来送货。
黑布一揭开,胡婶就来了一句。
“我的老天爷啊,顾泽你把人家家电城都搬来了?”
车上除了洗衣机,录音机,电风扇,自行车这些大件,还有手电筒,座钟等一些小件。
司机跳下车看着大家笑着问道,“哪位是顾泽同志?”
顾泽走过去,两人一握手,司机从兜里掏出tຊ一个扁盒子递给他。
“这还有一块手表,按你说的进口的梅花表,你检查一下,看有没有问题。”
顾泽接过来检查一下,没什么毛病。
抬头跟司机说了一声谢谢,人家司机特别热情,帮着把东西全都搬进屋子里放好,才开着车从村子另一条小路走了。
外面这么大动静,宋言清被吵醒了,迷迷瞪瞪走出屋。
顾泽当着大家的面将手表送给宋言清,“这些家电本来是已经送到部队家属院的,不过你说不跟我回部队,我昨天就让张磊找人连夜给我送了过来。
这块手表是我托人买的进口的梅花表,说是最好的,我觉得应该能配得上你,你觉得怎么样?喜欢吗?”
宋言清看着满满登登两间屋子家具家电,再看看手里的进口手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自从顾泽回来,她明明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那他付出的这一切是为什么呢?
感恩?
责任?
内疚?
补偿?
是不是有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