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妤摇头:“不碍事,不会耽搁今夜宴请的。”“那就好。”沈止是极为重视这次南殿设宴的,大概是因为九皇子、十皇子和平乐公主都会到访。自打成了废储后,沈止很久没有与同辈相见过了,此前,旁人都视南殿为害群之马,如今肯稍微改变态度,沈止心中自然高兴。可容妤却高兴不起来。她头一遭病得这样重,只要一想起阿婉在外不会好过,就更加难受,甚至思念起父母双亲,也担忧他们如今处境。这般想着,外头的热闹声音更让她感到悲戚,此番对比,自是讽刺至极。
沈止讪笑道:“有劳公主记挂了,倒不是夫人有喜,而是——”
“你皇兄近来新纳了一妾室。”沈戮接下他的话,对平乐说:“保不齐过一阵子,你的新嫂子就会怀上了。”
沈止一怔,错愕地看向沈戮。
反倒是平乐眉开眼笑的:“竟有这样大的喜事?皇兄真是的,纳了新人也不和大家说,藏在殿里只给你自己看吗?”
沈止尴尬道:“公主莫要打趣我了。”
沈戮低笑一声,抬抬手,示意平乐消停一会儿,又对沈止道:“看来梅香还不够懂事理,讨不得皇兄欢心,若皇兄准许,我便在南殿设宴时好生提点她一番。”
“不敢劳烦殿下……”
“这倒也是。”沈戮神色似有满意,“终究是皇兄的家务事,外人也不好插手。”
平乐笑道:“我可真期待在南殿设宴的日子,定要瞧瞧皇兄的侍妾是何资质!不过,必定不会有皇嫂美丽,想当初,皇嫂可是咱们皇宫里的顶尖美人,要不是太子哥哥遭了政变,皇嫂根本也不能——”话到此处,平乐适时闭嘴,她掩口低眸,终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而提起过往事情,沈止表情复杂,沈戮却不以为然似的,他只盯着沈止腰间的香囊道:“做工这样精细,定是出自皇嫂之手吧?”
沈止低头看了眼,笑道:“她本是不愿做给我的,是我一直求着她。”
平乐指了指沈戮腰间:“太子哥哥的香囊与皇兄的很像呢。”
沈止身形一震,下意识地看向沈戮的香囊。
沈戮也不藏,只管抖出来给沈止看:“是过去的东西了,如今有些旧,总是不舍换下。”
平乐道:“看这一针一线,都是玲珑心思呢。”
沈戮笑而不语,沈止心里倒是难受了,他当然认得出那是容妤曾经绣给沈戮的,竟不曾想这么多年,沈戮还要戴在身上。
沈戮在这时对沈止低声道:“等则一机会,让皇嫂也为我绣个香囊,换了这旧的,我必定会把新香囊视作珍宝的。”
沈止尴尬的笑笑,不敢不从。
一晃三日后。
南殿院落虽小,但摆上圆桌设宴,倒也是够用的。
这一大早上,梅香就带领着侍女和侍从张罗起来,人手不算多,总共也就五个人,可梅香事事有条,安排着下人们打点好了一切,令沈止省心得很。
容妤在房里听着梅香闹哄的声音,满嘴都是俏丽话语:“侯爷怎么出来了?风凉,小心侯爷犯了旧疾,就歇着去吧,有妾身在这管事,侯爷和姐姐放一万个心。”
沈止竟也破天荒地夸赞她道:“你的确能干,交给你是放心的。”
梅香笑得更为夸张,故意卖弄似的。
容妤心生厌烦,低头看向自己左臂上的红肿,三日来都不见好,她忍不住咳嗽起来,门外的沈止立刻敲门道:“夫人,又不舒服了吗?”
容妤摇头:“不碍事,不会耽搁今夜宴请的。”
“那就好。”沈止是极为重视这次南殿设宴的,大概是因为九皇子、十皇子和平乐公主都会到访。
自打成了废储后,沈止很久没有与同辈相见过了,此前,旁人都视南殿为害群之马,如今肯稍微改变态度,沈止心中自然高兴。
可容妤却高兴不起来。
她头一遭病得这样重,只要一想起阿婉在外不会好过,就更加难受,甚至思念起父母双亲,也担忧他们如今处境。
这般想着,外头的热闹声音更让她感到悲戚,此番对比,自是讽刺至极。
待到月色浓时,参宴的王孙贵族们都接连到了南殿,沈止一一迎接,梅香陪在他身侧帮衬,倒是颇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架势。
平乐公主到时,见了梅香,夸赞她样貌不俗,倒是配得上南殿侍妾一职。
等人都差不多到齐了,沈止频频看向房内,担心容妤参不了宴。
梅香主动请缨,同沈止道她去房里扶容妤出来。
沈止称好,转头再与众人寒暄,谁也不敢落座,只因东宫太子迟迟未到。
不知是哪位皇子说了句:“今这日子不太好,是个三娘煞。”
初三又逢庚午日,再加上乌云遮月,星光黯淡,夜风都凉飕飕的。
沈止汗颜道:“定是我选错了日子,怪我。”
“倒也无妨。”九皇子解围道:“太子殿下必定会带东宫的好酒来,酒能镇煞,莫怕!”
正说话间,容妤已从房里出来,由梅香搀着,不停地提点着:“姐姐小心,姐姐慢些走。”
容妤脸色仍旧憔悴,但还是强撑着病体,与一众人行礼问候。
十皇子倒是一句:“皇兄真是好福气,贤妻美妾同在,羡煞我等了!”
平乐也跟着起哄:“倒是赶快生出个娃娃,也让我们提提辈分!”
众人各自打趣,容妤则站在圆桌之后垂着眼,她手臂极痛,身子也虚,又不敢妄自坐下。
沈止余光偷瞄她,心想着她今日表现得极怪,忧心忡忡的,虽说他自己也不满沈戮私自决定在南殿设宴,可他又怎能奈何得了沈戮呢?既然应了,就得笑脸相迎,若得罪了东宫,日后真是要更加难过。
还是说……她有事瞒着他呢?
思及此,沈止倒是不安起来。毕竟她和沈戮曾经也是情投意合过的……
便是此时,东宫车辇随着通报声进了南殿。
崔内侍撩开车帘请沈戮下来时,众人都一改此前轻松愉快的状态,神色严肃的跪拜行礼。
饶是沈戮仅为东宫太子,倒也无需这般大礼相待。
但宫中人尽皆知的是,沈戮已是帝位继承者的首选。眼下,他已经涉手朝堂奏折,皇帝的许多朝务都由他最先过目,其地位与震慑,连树梢上的老鸦都心知肚明。
沈戮是日后的陛下,深宫之内,无人不知。
他手握着那把最为喜爱的香木折扇,见众人都已到殿,一一审视过后,目光落在了角落处的容妤身上。
她病态难掩,未施粉黛,整个人清瘦如柳,比前些日子见到时,还要单薄了不少。
倒是不忍她跪拜得太久,沈戮急着说了句:“都起罢。”
一众人等这才起身,眼巴巴地看着沈戮最先落座主位。
“各位坐罢。”沈戮点点头,“今日也算是家宴,不必拘束了。”
众人谢过,各自入座。
唯有梅香是不能坐的,她地位最低,只能站在容妤身侧。
但她手掌总是护在腹上,一副柔弱模样,令沈戮打量一番后,沉声道:“也赐她座吧。”继而,又先斩后奏地问沈止一句:“皇兄可否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