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个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她条件反射的向后退了一小步。就这一小步却让姜肆翻了脸。他一动沈娇娇也跟着动了,只是还没等跑出门去,就已经被人紧紧的揽在了怀里。沈娇娇开口想求饶,姜肆却抬起手亲昵的抚过她的眼睛,有些微凉的指尖一寸寸落了下去,而后猝不及防的握上了那条脆弱纤细的脖颈,慢慢束紧——沈娇娇惊叫一声,她有些惊恐的看向姜肆。即使已经吓的双腿发软却也不敢用力挣扎。毕竟姜肆可不会怜香惜玉,他若发起疯什么都做的出来。
宋窈从小娇生惯养,宋氏平日里别说动手打她了,就连骂骂句重话都不曾。可如今,却只是因为一句辱骂了沈娇娇的话,居然就直接动手打她!
宋窈捂着红肿的脸,顿时眼眶通红。陆湛的冷漠和宋氏眼中的责备激的她站不住脚。
她梗着脖子,愤愤地看着宋氏,维护着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敢问母亲,女儿可曾哪句话说错了??”
更是忍不住再刺陆湛两句:“陆大人今日这番,怕也是为姐姐而来吧。”
宋氏被宋窈这番话气地倒退了两步,满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她英明一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东西!
这一巴掌本就是在为她刚刚那不过脑的话找补,现如今却反倒怪起她来了!
宋氏狠狠剜了宋窈一眼,连忙看向一旁的陆湛。
“大人请勿见怪,娇娇年幼不懂事,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看在我家老侯爷的份上切勿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哪怕猜到陆湛已经知道了双姝互换的戏码,宋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把这场戏唱下去。
宋窈见宋氏这般,又见陆湛却是理都没理宋氏,依旧满眼都是沈娇娇时,压抑着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
她扬手,一把将身侧的茶盏打翻在地。
“噼啪”一声,清脆的声响在整间屋子里回荡。
沈娇娇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她轻皱眉头,目光缓缓地挪了过去。
这又是在发什么疯?
却见宋窈咬了咬牙,她猛然从地上那堆支离破碎的瓷片中抓起一片锋利的碎片,在所有人的视线中猛然向自己手腕处划去。
宋氏当即被吓得六神无主,她见状连忙手忙脚乱地上前阻止:“你这是做什么!”
“如今连母亲都嫌弃我丢了你的脸面,那我还活在这世上做什么!倒不如死了干净!”
宋窈说着,眼睛挤出了几滴眼泪。见宋氏不复刚才的狠厉白着一张脸像是被自己吓住,连陆湛也侧过脸看了她一眼。不由的眸光一狠,举起手中的残片作势又要朝手腕划。
沈娇娇看着眼前的这出闹剧,暗叹了一声。就算没有自己,宋窈的好日子也会被她渐渐都给作没了。
不过她也佩服宋窈的心狠,当真下得去手。若是换做自己,这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打死都不会做的。
宋氏又抱着宋窈轻声细语的哄,沈娇娇啧了一声只觉得腻味。
眼看着陆湛又想找自己说话,正准备找托词回避的时候,府上的管事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
沈娇娇的注意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
宋氏见状,心下松了一口气。眉头却是一皱,将火气全部撒在了管事身上:“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今日有贵客在此,莫让人以为我这宣平侯府没了规矩!”
管事不敢耽搁忙开口解释:“夫人,皇城司的人来了!”
这话一出,让在座的人都吃了一惊。
宋氏和陆湛对视一番,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意外。
皇城司得人怎会这个时候上门?
不等她们缓过来,一群人鱼贯而入,迅速将屋内屋外全部围了起来。其森严之态,怕是鸟路过都得被数清楚身上有多少跳蚤才能顺利通行。
一队人大刀阔斧的立在院子里,他们身上穿着皇城司特制的银甲,腰间别着的刀刃其血煞之气震的宋窈都不敢再胡闹下去。
宋氏几乎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呼吸急促,她握住宋窈的手紧了紧,心下没由来的不安。
沈娇娇挑了挑眉,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也有些许不解。尤其是在看到接下来进来人手中都拿着用红布覆盖的托盘之后的心中的疑惑更大。
很快院子就显的有些拥挤。
拿着托盘的侍卫径直进了花厅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又转身出府。
他们训练有素,第二次进来的时候就两人成组。肩上皆扛着沉重的箱子,箱子上还绑着红绸。
那刺眼的颜色几乎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一个、两个……
箱笼瞬间摆满了院子里所有的空地,可皇城司的人还是没停。
宋氏是过来人,她只消一眼,便认出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可都是下聘时才会用到的箱子!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沈娇娇却是察觉到了些许异样,她睫毛颤了颤,强忍着没有回头。
下一刻,原本站在两侧的羽林卫齐齐向后退了一步让出一条路来。
透过翠绿的枝叶,日光而下。姜肆长身立于三丈远的地方。长眉入鬓,两目深静。嘴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
他站在杀气凛凛的羽林卫之中丝毫不显得逊色,倒是添了几分旁人难以比拟的矝贵。
“臣妇见过王爷。”
宋氏忙不迭的下跪,而宋窈还有些呆愣的看着姜肆的脸。
她知道姜肆长的好,可从没想过他的外面竟然会这么出众,几乎和陆湛不分伯仲。
甚至比他还要出色几分。
姜肆视线从众人的脸上扫过,在看到宋窈时,长眉微挑从鼻腔中轻轻发生一声笑,渗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宋氏吓的面如土色,沈娇娇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明明姜肆的眼神还称得上温和,沈娇娇却还是隐约的感受了几分杀意。
她紧紧握着春杏的手,有些心虚的一点一点往外挪。
眼看着半个身子就要躲到tຊ树后,却感觉腰间一紧。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跌到了姜肆怀里。
他的一双大手细细的摩擦着沈娇娇的腰,直把沈娇娇吓的全身僵硬。
“窈窈”姜肆微眯双眸,一双桃花眼里像是含了三月暖春:“我来娶你了。”
鼻尖尽是姜肆身上清雅的香气,沈娇娇的一张脸憋的通红。
这样看着倒添了几分女儿家娇态。
随着他这句话最后一个字落下,宋氏的脸色顿时变得五彩纷呈起来,她猛然抬头看向沈娇娇,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日理万机的摄政王竟亲自上门下聘,这不是在给沈娇娇造势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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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章 你的小字是什么
只怕这大张旗鼓来的路上,所有等着看他们宣平侯府好戏的人,现下都知道发生什么了。
姜肆一声声的窈窈,把一旁的宋窈叫的脸红耳热。她甚至有种错觉,姜肆是因为她才会如此怜惜沈娇娇。
这种错觉让她平添了些勇气。
跪在青石板上的膝盖疼的厉害,看着被姜肆护在怀里的沈娇娇,和那满院子的聘礼,宋窈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嫁给姜肆她是不愿,可现下仍有一丝丝后悔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王爷。”
宋窈声音婉转带着十二分的羞意,但姜肆却是视若无睹。他温柔的掰开沈娇娇紧握的手指,和她十指相扣:“整整一百二十八抬聘礼,窈窈可还满意。”
他言语间带着笑,似乎还带着些求夸奖的意味。那双眼睛却像一潭深不可见的井水,要将人吸进去。
姜肆看似温柔理性,实则强势偏执。沈娇娇感觉自己已经落入了他编织的大网。只待时机成熟,便会被他啃食的渣都不剩。
两人的手指紧紧缠绕在一起,只要沈娇娇有一丝退意,姜肆便会步步紧逼。
几次下来,沈娇娇手指酸痛,连额头都出了些细汗。
罢了,罢了,他本就是疯子,同他计较什么。
沈娇娇深深吸了口气,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多谢王爷,臣女惶恐。”
姜肆见她这样有些失笑,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味。
他没有说话,而是牵着沈娇娇的手,把她随意的拉到了一个箱笼跟前。
那箱子上面用红绸系着碗口大的花,箱子上面也雕刻上了锦鲤鸳鸯等代表美好的寓意的图案。
姜肆放开了沈娇娇,伸手把红绸取了下来。
他的手指修长,鲜红的绸缎把他的手衬托的越发白皙。
本是平常不过的动作,沈娇娇却生生看出了几分缠绵的意味。
她红着脸有些不适的偏了偏头,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提高了警惕。
姜肆半蹲在沈娇娇的身边,他低着头神色认真的解着红绸,眉眼低垂没有了初见时的恶劣。
许是被他的外表所惑,沈娇娇竟也乖乖的蹲在了一边。
察觉到小姑娘的乖顺,姜肆眉心微动,微启的薄唇染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红绸被解开,箱笼上被贴了英王府的塑封。姜肆没有犹豫一把撕开,随着箱子的打开里面放置的金银玉石也露了出来。
各色金玉首饰放了整整一箱,在阳光之下金光闪闪璀璨夺目。
周围响起了轻轻的抽气和惊叹声。
就连宋窈都惊诧的睁大了双眼,她和宋氏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怎么有这么厚的家底?!
整整一百多抬,这该有多少银子?
沈娇娇也被这扑面而来的富贵震的说不出话。
她没想到姜肆竟然会如此简单粗暴,好在她现在的“瞎子”人设,才没有太过丢脸。
沈娇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腿肚子却十分没出息的开始发抖。
姜肆拉着她的手从圆润东珠上滑过,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这些都是你的。”
感受到宋窈几乎能吃人的目光,沈娇娇咧了咧嘴角:“臣女多谢王爷。”
“不必,你我夫妻本是一体。”
沈娇娇手下用力,一不小心一块薄如蝉翼的玛瑙玉石碎成了两半。
眼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宋窈那张明艳的脸上一点点浮现出莫名诡异的疯狂神色。她不敢开罪姜肆只得把矛头对向沈娇娇。
“大姐姐,王爷对你如此之好,以后可莫要做对不起王爷的事了。”
宋氏眼看着宋窈作妖连忙要制止,但此刻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位是谁?宋夫人,你是否还欠本王一个解释?”姜肆扶着沈娇娇站起身,他的手自然的揽在沈娇娇的腰间。态度恣意看似没有被宋窈的话所扰,只有沈娇娇知道,姜肆这是生气了。
被姜肆当众责问,宋氏心虚之下只感觉自己力道一松。若不是王嬷嬷手快扶着,怕是整个人已经瘫坐在地上。
她扯了扯嘴角只感觉嘴巴发苦:“这、这位是臣妇的小女沈娇娇,与窈窈是双生子。自小养在山村乡野,粗鲁惯了,还请王爷勿怪……”
“原是如此。”出乎意料,姜肆没有深究的意思。他的目光从宋窈的脸上轻飘飘的滑过,和看那一草一木没有什么不同最终还是回到了沈娇娇身上:“倒是奇了,本王竟不知,原来窈窈还有个孪生妹妹。”
宋窈跪在地上,低着头露出了细白的脖颈。
沈娇娇咬着牙把姜肆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扒拉下去。
姜肆适时的话风一转:“不过你们二人虽然相貌相似,但到底是乡野长大的没有半分规矩,和窈窈比可是差远了。”
沈娇娇琢磨了一下,这话怎么听都感觉意思不对。她一时分不清姜肆是恶心宋窈还是恶心自己。
想来想去,沈娇娇觉得问题是出在名字上面。
为了阻止姜肆那厮日后借题发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沈娇娇决定以绝后患。
她正了神色小声说道:“臣女虽与王爷有婚约在身,但称呼如此亲昵于理不合。为了王爷的名声着想,王爷还是不要如此唤臣女了。”
意思很明显,以后就不要窈窈窈窈的狗叫了。
偏偏姜肆蹬鼻子上脸像是听不懂一般,他看着沈娇娇那双好看的眼睛又稍稍弯起,桃花满天飞,轻佻又多情。
“是于理不合,哪有成婚在即还不知道未来夫人小字的。窈窈,你的小字是什么?”
宋窈就算如今双膝疼的发颤,却也只能继续跪着,在宋氏的眼刀子之下,半句也不敢多说了。
而此刻,仍有一人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迄今为止一言未发。
陆湛的表情很是平静,甚至可以用面无表情来形容。但他看着两人的眼神却是如同一汪深潭,底下早已泛起了漩涡。
姜肆……
姜肆竟然真的来下聘了………
他眼尾微红,浓密又黑的睫毛根根分明,轻轻颤动就能带起风。肤白如玉,那副精致的容颜在阳光下流露出几分哀戚。
陆湛抱着小狐狸,听着姜肆的问话,可能是出于妒忌也可能是藏在心底太过熟悉。
还没等沈娇娇回答,那在唇间辗转反侧多次的两个字已经脱口而出:“乔乔。”
第24 章小气的男人惹不得
陆湛的声音有些暗哑低沉,乔乔两个字却足以让姜肆听见了。
整个花厅安静了一瞬。
沈娇娇直觉不好,姜肆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又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陆湛。他哦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轻慢:“本王当是谁,原来是陆大人。”
陆湛对上他的视线不闪不避,怀里的小狐狸扬着头冲姜肆龇牙咧嘴。
两个人静静对视了片刻,又不约而同的移开视线。
“陆大人和宋姑娘交情匪浅?”
沈娇娇缩了缩脖子,听听,刚才还窈窈窈窈的叫,现在就成了宋姑娘了。
陆湛伸手抚着小狐狸的皮毛,偏头看向沈娇娇。流畅的下颌线抻出好看的弧度,眼里是难以言喻的落寞。
“交情匪浅谈不上,只是宋姑娘像极了下官的一位故人。下官与那位姑娘相识相知相守,自意外分别后一直苦寻多年,今日见宋姑娘与她如此相像,免不得有几分相护之意。”
陆湛这番话明明是回应了姜肆,可眼睛却一直望着沈娇娇。
虽是否认,但这句话意思不言而喻。
姜肆玩味的眯了眯眼睛,右手随意地捞起了沈娇娇的手握在手心轻佻的揉捏了一下,漫不经心的说道:“是吗?”
“既然分别多年,看来陆大人和那位姑娘还是没有缘分。”
沈娇娇能感觉到姜肆用手强势的分开她的五指不由反抗的与她交握在一起。从指腹到指根再到手掌心一寸不落的被他细细揉捏过,细密的痒意从指尖传到脊背,她忍不住躬了躬身子想要避开,却被人攥的更紧。
沈娇娇欲哭无泪,姜肆这狗男人果然十分记仇。她被磨的耳根子通红,浑身酥酥麻麻的,连脚底都有些发软。
陆湛看着姜肆旁若无人的与沈娇娇亲近,心底像被利刃刺痛脸色白了一瞬。苦涩汹涌的情绪疯狂叫嚣,手底tຊ无意识的用力。
“嗷——”元宝背上一痛,呲着牙回头叫了一声,陆湛这才回过神,连忙撒了手。
他闭了闭眼尽力无视姜肆挑衅动作,眸光微暗声音冷的发寒:“此前听闻王爷对这桩婚事有诸多不满,只是碍于陛下不得不接受。下官在宫中任职,虽算不上肱股之臣,但也有幸面圣说上几句话。不如就让下官替王爷去陛下面前劝解几句,全了王爷的心愿,拒了这桩婚事。”
姜肆轻笑一声,像是陆湛说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替他拒了这门婚事,再和他的那位故人再续前缘。
陆湛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姜肆的拇指无意识的摩擦着沈娇娇的手背,他微微的歪了歪头盯着心虚的某位“故人”看,嘴角的笑慢慢凝结,眉眼竟透露出几分危险的意味。
“陆大人客气了。本王与乔乔两情相悦,对这桩婚事自然是再满意不过,陆大人如此打算莫不是要拆人姻缘?”姜肆着重了“乔乔”两个字,羽睫底下满是讥诮:“更何况,陆大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本王的婚事又岂是你能随意置喙的?”
随着姜肆话音刚落,整个院子的气氛冷凝到极点。
宋氏大气也不敢喘,而宋窈却已经顾不得膝盖上的疼痛,虽是满脸惊慌但眼中却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陆湛脸色也不好看,他心知沈娇娇并非是与姜肆有婚约的宋窈,却碍于不明白沈娇娇到底为何要这样而不敢和姜肆直接撕破脸。
他看着姜肆仗着婚约肆无忌惮,连带着宋氏一行人都迁怒上了。
定是她们逼迫了乔乔,要不然乔乔不会成为侯府长女,不会与他相见不相认,不会放任姜肆与她亲近……
望着那道纤细的身影,陆湛皱了下眉,突然又升起了那种事与愿违的无力感。
但是他没有消沉太久,只要他们二人还没有成婚,自己总会有办法的。
陆湛打定主意,要另寻机会与沈娇娇说清楚。若是她愿意,他会想尽办法带她离开!
“听说绯云楼的清云公子和王爷情谊深厚,王爷既要成婚,也不知那清云公子会不会向王爷讨杯酒。”
这话是极没有规矩的了。
陆湛白着脸看着姜肆,二人之间的氛围剑拔弩张,紧张到了极点。
姜肆终于收了脸上的笑意,他定定的看着陆湛杀意与戾气交织在一起在他眼中翻涌:“陆湛,你找死。”
一个是新科状元大理寺卿未来朝廷的新贵,一个是皇亲贵胄宣平侯府招惹不起的王爷。
眼见闹的快要出人命,宋氏两眼一黑,生怕二人在府上闹出什么动静回头把侯府牵扯了进去。赶紧出声劝道:“既是听说,那就做不得真,陆大人何必听信那些风言风语。有王爷抬爱是小女的福气,臣妇代整个宣平侯府谢过王爷。”
她又对着陆湛继续说道:“天色将晚,今日府上有喜,恐对陆大人招待不周。若是还有疑问,不如陆大人改日在登门相问?”
沈娇娇也怕姜肆一个冲动,直接提剑杀人。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不想和陆湛再有瓜葛,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陆湛死在姜肆手上。
她虽然平时里看着机灵,对着姜肆甜言蜜语话张口就来,可真正哄一个男人却是没有过的。
这让沈娇娇有些紧张。
好在那狗男人怒归怒,手还是牵的死紧。沈娇娇心下微松,她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扯了扯姜肆的袖子。
见姜肆没有反应,又拉着他的袖子摇了两下。
感受到沈娇娇的动作,姜肆面无表情的淡淡看了她一眼。就那一眼却让沈娇娇手指一僵,讪讪的把手放了下来。
宋氏言下之意是送客,陆湛看到沈娇娇的动作,想伸手捂住胸口缓解一下酸涩,却又堪堪忍住。他孤零零的抱着小狐狸又看了一会,才沉默着转身离开。临出门前他又看向沈娇娇,只是那人被桎梏着并未回头。
陆湛一走,紧张的气氛就散了,宋氏看着满院的红木箱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六神无主盯着陆湛背影的宋窈叹了一口气。
无论这桩婚事好与不好,今日姜肆明晃晃的带着聘礼上门到底是把这婚事坐实,再无转圜的余地。
就算他日宋窈后悔也没有用了。
第 25章 装瞎好玩吗
宋氏寻了个借口把宋窈带走,皇城司的人也撤了出去。
花厅上只余姜肆和沈娇娇二人。
沈娇娇哪里愿意跟这位活阎王单独相处,抬脚就要春杏扶着回房,还没动一步呢就被姜肆一把拽了回去。
他帮她挽过耳边的碎发,喉结轻滑了下眉眼温润:“乔乔别急,本王同你一起。”
沈娇娇梗着脖子做最后的挣扎:“王爷,这恐怕于理不合……”
姜肆轻嗤了声,眼神悠悠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带着戏弄掌中之物的餍足:“本王去找过钦天监,下月初七是个连枝并头的好日子。婚姻嫁娶,洞房花烛,挽发成妻。乔乔,这一关你总是要过的。 ”
他的眼神太过锐利,沈娇娇觉得自己费尽心思隐藏的小心思,在姜肆面前简直无所遁形。
她望了望天,忽然就有些认命。
因为宋氏的授意,沈娇娇自回了侯府就一直住在最偏远的青竹苑。
这个院子除了那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就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了。
门前铺了一小片鹅卵石,挂在廊下的灯笼已经晒的褪色。
处处都彰显着沈娇娇不受宠。
自从姜肆跟着一起,春杏就怕的像个鹌鹑,若不是有沈娇娇在一旁壮胆,怕是连路都不会走了。
进了闺房也很简单, 铺了粉蓝色锦被的架子床,雕了莲花的花梨木妆台。和窗台旁的甜白瓷描彩绘的细颈花瓶无不昭示着这是女儿家住的地方。
室内透着一丝幽香清雅好闻。
姜肆放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
他长身玉立站在那里,倒显得闺房有些狭小拥挤。
春杏给姜肆倒了茶便不安的守在一旁。沈娇娇见她实在怕的厉害便随便找了个由头把她打发了出去。
小小的闺房内就剩下两人,沈娇娇自觉的远离了床榻这看起来比较危险的地方。
她站在离门比较近的位置,神情不安睫毛轻颤。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羞耻。
一边紧紧的靠在身后的博物架一边僵着身子恍若林间惊鹿。
沈娇娇想好了,若是姜肆真的要用强,她就撒腿就跑。
姜肆简直快要被沈娇娇给气笑了,他本就身份矜贵,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多不胜数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嫌弃过?
还是说她心里还有别人?
他眸色深沉的将她凝眼注望,沉默片刻终是向沈娇娇伸出了手:“乔乔,过来。”
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掌背很大,骨感又漂亮。
沈娇娇莫名的又想起了清风寺山上自己做过的那个荒诞香艳的梦。
和那个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
她条件反射的向后退了一小步。
就这一小步却让姜肆翻了脸。
他一动沈娇娇也跟着动了,只是还没等跑出门去,就已经被人紧紧的揽在了怀里。
沈娇娇开口想求饶,姜肆却抬起手亲昵的抚过她的眼睛,有些微凉的指尖一寸寸落了下去,而后猝不及防的握上了那条脆弱纤细的脖颈,慢慢束紧——
沈娇娇惊叫一声,她有些惊恐的看向姜肆。即使已经吓的双腿发软却也不敢用力挣扎。毕竟姜肆可不会怜香惜玉,他若发起疯什么都做的出来。
沈娇娇勉强控制着自己求生的本能,以免刺激到姜肆伤了她的小命。
被人掐住脖子,沈娇娇一双手无所适从。她不敢去掰姜肆的手,也不知怎的脑子一抽,竟然环在了姜肆的腰上。
两个人抱在一起,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有些无语。
“你就是这么哄男人的?”
感觉姜肆有些阴阳怪气的沈娇娇不解:“什么?”
姜肆此刻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沈娇娇,神情阴郁。亲昵的凑到她耳边低语:“本王是该叫你宋姑娘?还是……乔乔?”
不等沈娇娇的回答,姜肆大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手底的肌肤声音暗哑:“你还真是令本王惊讶,我想不止身份是假的,眼盲也是假的吧?从第一面起你便识出了本王的身份,而后一直伪装至今——”
姜肆说着说着突然顿住,崩紧了嘴角。
他就没见过像沈娇娇这种这么会骗人的姑娘。
知道自己的伪装彻底败露了,沈娇娇也再不装那鱼目一般死气沉沉的瞎子。盯着眼前的男人眼睛转动灵气四溢,表情也生动起来。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沈娇娇看似镇定,脑子却已经转的飞快。
她手指无意识的抠着姜肆腰带上的玉扣,态度极好的认了这个错:“王爷我错了!我的确骗了你!”
开了话头,接下来的话也就顺了。
沈娇娇一脸后悔万分羞愧不已tຊ的模样:“欺骗王爷眼盲是真,与宋窈互换身份是真。可我心悦王爷却并非妄言!”
沈娇娇看着姜肆眼中泪光闪动,咬了咬嘴唇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王爷说我卑劣也罢,不知羞耻也罢,可万不该怀疑我对王爷的一颗真心!”
姜肆牙痛似的“嘶”了一声,像是被沈娇娇的无耻震住,一时之间没有让她住嘴。
见姜肆仍未心软,沈娇娇把脖子又往前伸了伸,她搂着姜肆的腰脑袋抵在了他的胸口与其说是认罪,倒不如说是撒娇:“若王爷不信,那便杀了我吧,能死在王爷手上我也是是得偿所愿了。”而后便闭了眼一副安心等死的模样。
闺房里顿时一片安静。
沈娇娇不敢睁眼看姜肆的表情,看似视死如归心底却直打突突,她在赌姜肆会不会相信她的话,又或者会不会饶她一命。
直到脖子上迟迟未有预料中的疼痛,沈娇娇紧绷的脊背才缓缓松懈下来。
她赌赢了。
察觉到脖子上紧扣的大手倏然松开,姜肆放过了她。
鼻尖甚至传来缕缕熟悉的香味。
沈娇娇睁开眼,却愕然的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眼前的东西。
一只毛发油亮的狗正趴在窗台上冲她摇尾巴。
这只狗怎么有些眼熟啊……
将军绕了一圈坐在了沈娇娇对面,它嘴里紧咬着一只硕大的鸡腿,口水滴滴答答从侧边流了下来。
歪着脑袋对着沈娇娇,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
“这……是你的狗?”沈娇娇语气发轻,心虚的摸了摸手背。
听见这句姜肆坐在椅子上冷笑一声。
沈娇娇了然,这就是了。
有句话叫做什么来着,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么多狗偏偏姜肆的狗被她揍了,那就是她与姜肆命里犯冲!
沈娇娇摸了摸鼻尖,她不知道姜肆到底知道多少。知不知道自己曾把他的狗打了一顿……
或许已经知道,今日就是带着他的狗让她偿命来了……
沈娇娇还在胡思乱想,姜肆却看了她一眼而后解开手边的油纸包。
里面香喷喷的烧鸡映入眼帘,新鲜出炉的烧鸡外头焦皮上还泛着明亮的油光。
沈娇娇听见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难道这是断头饭?
她抿着唇凑了上去,眼睛透亮,也不计较刚才还差人被人拧了脑袋,一脸期待:“王爷这烧鸡是给我的?”
“不是”姜肆冷漠无情斜着眼睛看她:“是给狗吃的。”
……好好一个人怎么嘴里说出这么冰冷无情的话。
沈娇娇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眼旁边无知无觉卖着蠢的将军。
壮着狗胆伸手探上了油纸包。
这明摆着就是给她吃的嘛,不然怎么不干脆放在地上——
直到她试探的撕下一小块鸡肉放进嘴里,姜肆仍未有反应,沈娇娇才安心的坐到他边上的圆凳上小口的吃了起来。
姜肆眼也未抬,看沈娇娇吃的香递了杯茶水过去,神情缓和不少嘴上却不饶人:“怎么,宋姑娘又不怕本王下毒了?”
第26 章 你下毒了?
有毒?
沈娇娇低头看了眼吃完鸡腿又流着口水盯着自己的将军。
见沈娇娇看它,将军眼睛一亮,尾巴摇的更欢快了一些。
沈娇娇伸出手不动声色的按着它的狗头顺道擦掉了手指上的油:“王爷又吓臣女了,世人皆知王爷的英明。虽身份尊贵却从不仗势欺人,更何况像臣女这样的弱女子。”
她有些懒散趴在桌子上,可能是被那只鸡腿壮了胆。沈娇娇就这么盯着姜肆瞧。
他生的实在太好了。
从她的角度看去,姜肆的面庞朗若清月,眉目柔和。浓密睫羽覆下来还带着几分乖觉。
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个温文无害的翩翩公子,欺诈性极强。
见讨不到吃的,将军不甘心的呜咽两声,又拿头去蹭沈娇娇的腿。
还没蹭两回,就尾巴一紧,被人拖了回去。
沈娇娇的话,姜肆不信。
要不是知道她亲眼见过自己杀人的模样恐怕真让人糊弄过去了。
不过她也是个胆大的,那种情况下竟然能够想到装瞎。
姜肆面色不善的看了沈娇娇一眼,却见小姑娘突然弯了眉眼冲她一笑。
她的眼睛比一般人黑亮,微红着脸颊宛如春花明媚。
姜肆准备脱口而出的讥讽忽然就堵在了嘴里。
他有些不自在的侧过了脸,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姿态却放松了下来。
沈娇娇见状,也松了口气。
应该是糊弄过去了吧?
哪知还没等她将提着的心彻底放下,一道纯白的身影突然从树枝上一跃而下。
它吱吱叫着直冲沈娇娇而来。
原本趴在桌子下睡觉的将军也一下子警觉的抬起头,它面色不善的看着那道小小的影子,龇着牙发出了警告。
看清是什么东西,沈娇娇惊呼出声:“元宝!”
随着沈娇娇话音刚落,将军已经站起身从窗口一跃而出。元宝见势不好也不留恋纠缠,转身便又跳回了树上。
一狗一狐狸隔着一人高的距离对峙。
将军几次都想爬上树都以失败而告终,元宝也害怕的炸了毛。
抓不到元宝,将军吼叫的厉害。
但因为不会爬树看着吓人,躲在树上小狐狸却暂时没什么危险。
“你想救它,就像救陆湛一样?”
“乔乔,你到底还招惹了多少男人?”
姜肆语气悠悠。
不知为何,沈娇娇听到他的声音,只觉得自己恍若站在坟山之上,而姜肆便是那半夜掀了棺材板来取她狗命的恶鬼。
只一句话,那刚刚掐着她脖子的感觉便又来了。
姜肆眯了眯眼睛,眼中划过一丝晦涩。他靠近沈娇娇嘴角噙着笑,话里却是没有半分温度:“本王的王妃怎么不说话?莫非……是在想用什么借口能够将本王骗过去不成?”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余光还能看到姜肆那双好看的眼睛正在危险的眯起。
沈娇娇浑身一个激灵。
不过她已经摸清了姜肆的脾气,也不算太慌张。
他就是属狗的,顺毛摸就好了。
她抬眸看向姜肆,眼泪说来就来:“王爷何出此言?臣女虽不似寻常大家闺秀那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也有他人不曾有的一面。臣女与那陆大人素不相识,今日一见,或许是陆大人对臣女一见如故也说不定呢?”
说到这里,她便听到姜肆轻笑一声,语气有些讥讽:“你的意思是,都是陆湛一厢情愿?”
沈娇娇连连点头,她丝毫没有愧疚感的直接把锅甩到了陆湛身上:“不过王爷放心,臣女的心早已给了王爷,任那陆大人如何,臣女也定不会多看他一眼。”
姜肆审视的目光在看到沈娇娇含羞带怯的双眼时猛然一顿,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两息,随即缓慢离开。
“你说的最好是真的,若是让本王知道你又在欺瞒本王……”姜肆伸手,大掌再一次抚摸上沈娇娇的脖颈。
这一次不似第一次那样用力,但也好不到哪去。
姜肆能感觉到手指下,脉搏的跳动正通过一层肌肤传达到他的指尖,他的眸子再一次眯起,眼中闪过不明意味的暗光。
沈娇娇只感觉被他的拇指抚摸过的地方立马不受控制地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吞了吞唾沫,艰难道:“王、王爷?”虽然极力掩饰,但明艳的一张脸已经有些发白。
她在害怕?像其他人一样,害怕他?
沈娇娇这副模样,让姜肆愣了一下。
元宝已经跑的没了影,将军又甩着舌头跑回来。
见姜肆神色不对,立马站到了他的身侧。
黑黝黝的眼睛着看沈娇娇,不复刚刚的友好,带上了淡淡的敌意。
沈娇娇冲将军挑了下眉,立马惹得将军对她吠叫一声。
姜肆的手压在它头上,将军浑身嚣张的气焰顿时散去。
它似是不解为什么这一次自己的主子会向着外人,连它多叫一声都不乐意。但头顶的手压住了它继续吠叫的想法,它从喉间发出一声呜咽,委屈巴巴地伏下身子。
沈娇娇嘴角刚勾起一抹笑,姜肆薄凉的话便再一次传入了她的耳中。
“你是谁本王不关心,和陆湛以前是否相识本王也不关心。但不厌其烦的说心悦本王的是你,主动招惹本王的也是你。乔乔,人不能那么贪心,什么都想要。”
姜肆低头凝望沈娇娇的眼神,似乎有些浓郁到难以自控的悸动。眉头紧皱极力在控制着什么:“这是最后一次,若是再让本王发现你与陆湛有什么瓜葛,本王不介意亲自出手替你做个决断。”
“乔乔,你乖乖的,不要惹我生气。”
沈娇娇脸上的的笑渐渐敛了下去。
姜肆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她的脸:“至于你的眼睛,在成婚之前,还是先继续瞎着吧。”
说罢,他站起身,再不看沈娇娇一眼,径直出了院子。
而将军犹豫了一会,终是放弃了桌上沈娇娇吃剩的大半只烧鸡,撒腿追了上去。
人一走,沈娇娇卸了力般tຊ,呆坐在了凳子上。
姜肆临走之时的眼神告诉她,他来真的。
沈娇娇望着姜肆远去的方向,抿了抿嘴唇。
一步错步步错。
这宣平侯府是真不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