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酒店后,沈晚晚用微信里仅剩的余额打上了车。虽然并不想,但她还是要回一趟沈家。在酒店的这一整晚,她手机里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全都是来自她三个哥哥。微信也发了不少。沈宗:晚晚,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回家沈节:你三哥说你上了一个男人的车?沈野:晚晚,别做傻事,快回家吧。沈野:哥哥们不会怪你的,你在哪儿,三哥去接你好吗?……出租车里,沈晚晚刷着这些消息,心底不由地发笑。
江家坐落在海城郊区,是一幢中式风格的大型宅院,亭台楼阁、流水蜿蜒,既有园林之美,又能眺望山林景色。
宅院之中众人神色出奇的紧张。
“滴——滴——”
白大褂的医生面容严肃,对着屋外的众人道,“老爷子毕竟年事已高,虽然目前来看,撑到下个月寿宴应该可以,但也请各位做好最坏的打算……”
江老爷子年过八十,已是风烛残年,今年情况更加严重。
好在江家势力超群,直接把家里改造成了一个小型医院,各种仪器准备完备,七、八个顶尖医生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
有人蹲在角落里悲情抽泣,有人脸上愁云惨淡,一场好戏,真让人真假难辨。
轮椅上的男人一袭烟灰色高定西装,墨发黑瞳,他从走廊尽头过来,整个人像从黑暗中来,让人看不真切。
“之衍,爷爷都病成这样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出去?”
说话的男人是江之衍同父异母的二哥、江随扬,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个子很高,拥有跟江之衍三分相似的容貌也足以让他骄傲。
“中午那趟回来也是,匆匆地又走了,有什么事能比老爷子的病更重要?”
江随扬居高临下地看着轮椅上的男人,眼神里不难看出鄙夷。
江之衍并未理会,驱动轮椅经过江随扬,径自去往老爷子卧房。
江随扬对着他的背影轻嗤,“毕竟三弟腿脚不好,二哥这是在担心你啊……”
佣人毕恭毕敬地为江之衍开门,江之衍进屋,门在江随扬眼前关上。
江随扬脸色随即一变,“真是个没教养的野种!”
周围佣人脸色惨白,神情惶恐。
江随扬扫一眼他们,更加愤怒,“有什么好怕的?他一个残废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佣人们深低下头,一声也不敢吱。
“你们怕他!我江随扬可不怕他!”
江随扬扬长而去!
江家的隔音极好,屋里安安静静的,丝毫不受外面影响。
病床上,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容瘦削。
江育恒作为掌舵整个豪门江家的大长老,绝对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即便如今受病痛折磨躺在病床上,只能靠着冰冷的机器维持生命,但只要他一天不咽气,外面那些人谁也不敢妄自行动,仍要夹紧尾巴,藏好自己的狼子野心。
感受到轮椅停到病床前,江育恒才舍得微微睁开眼眸,“还知道回来!”
江之衍斜支着额头,面色依然如常,看不出喜怒,“不是去医院给您找大夫么。”
“呵!”江育恒浊眸冽冽,“全国最好的大夫都在我这儿,你去哪儿找的?是中心医院……还是那家疯人院啊?”
江之衍没回答,就低笑了声。
江育恒有三个孙子,但唯独这个先天有疾的小孙子最像自己,但城府也最深,成年之后更是神秘,平日在做些什么,谋划着什么,连他都只能查到皮毛。
大概是气到了,老爷子语气不是很好的转了一个话题,“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声音里透着威严。
江之衍还是没出声。
江育恒知道从他嘴里撬不出别的话来,索性就把话撂了,“人家凌小姐在国外跟了你这么多年,当初为了你连书都不读了,现在突然要回国也是为了你,她爷爷今天给我打电话了,你们选个日子见见家长,把婚事给订了!”
江之衍深如深渊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麻烦。”
“你!”江育恒每次跟这个孙子说话,都能把自己气个半死,“凌家在国外势力不小,连你大哥都要忌惮三分,人家都不嫌弃你有腿疾,你有什么嫌麻烦的?”
江之衍缓慢撩起眼皮。
对上视线,江育恒竟不由得喉结滚动,他缓一口气,随即低声警告,“之衍,如果你还想知道关于你生母的事情,就老老实实在我寿宴当天公布你订婚的消息,别让我这个老人家死不瞑目。”
这次,倒是罕见地轮到江之衍意外了。
男人侧脸锋利,眉峰微挑,“您终于肯说了。”
江育恒高深地弯唇,“看你表现。”
江之衍轻刮了刮眉心,“只要订婚,跟谁都行?”
江育恒料定自己这个孙子不可能随便找一个人糊弄自己,便赌气似的一口答应下来,“跟谁都行!”
江之衍眼眸深谙……
**
沈晚晚回到酒店后就睡了。
后面一直睡睡醒醒,她惊醒了几次,梦里都是前世疯人院里她被人虐待场景。
一直到第二天才稍微好些。
醒来沈晚晚觉得有些饿了,但看了眼酒店客房服务的单子。
东西都太贵了。
虽然陆知文说需要用什么说吃什么直接签单就可以,但她不想再欠江之衍人情。
索性就饿着吧。
在疯人院里,挨饿是她最习惯的事。
离开酒店后,沈晚晚用微信里仅剩的余额打上了车。
虽然并不想,但她还是要回一趟沈家。
在酒店的这一整晚,她手机里二十多个未接来电。
全都是来自她三个哥哥。
微信也发了不少。
沈宗:晚晚,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回家
沈节:你三哥说你上了一个男人的车?
沈野:晚晚,别做傻事,快回家吧。
沈野:哥哥们不会怪你的,你在哪儿,三哥去接你好吗?
……
出租车里,沈晚晚刷着这些消息,心底不由地发笑。
她已经看够了他们这些伪善的嘴脸。
只要沈晴溪再说些什么,他们又会轻而易举的动摇,将她再次推入深渊。
只有不抱任何希望,不再相信,她才能不再受伤。
收起手机,沈晚晚头靠着冰冷车窗。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清晨的车窗上染了一层寒霜,又被她的哈气晕花。
不知道为什么,沈晚晚突然想起了昨天逃出医院的时候,同样在车里,江之衍掐着她的下颚,对着她说话的样子。
那双眼睛明明没有多少波动,却像是能将人卷进深不见底的旋涡,让人跟着心惊肉跳。
而那只掐着人下颚的手,修长有力,犹如钢筋铁骨。
沈晚晚感觉自己的下颚,现在都隐隐有些发疼发热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