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怪乎《牡丹亭》中唱到,「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见过这样的陈贵人,我却想起了母后,想起了晚姨……男人的野心和抱负,要让一个女人来背负。何尝不是另一种荒唐。从林光宫中出来,暗卫告诉我这座常年无人踏足的宫殿内外潜伏着至少五个皇家暗卫。我心下了然,遂不再遮掩,沿着青砖铺就的宫道缓缓而行。细雨绵绵,光影斑驳中一小内侍提灯迎面而来,「问殿下安,皇上病了,请公主到凤仪宫中侍疾。」
檐下落雨如珠,声声乱人心。林光宫偏殿小佛堂中,长明灯于夜风中颤颤巍巍的挣扎,陈贵人跪坐于蒲团上安然入定。
我兀自寻了把椅子坐下,耐心等候。
「公主来了,请恕臣妾未能远迎。」良久,陈贵人起身施礼,常年礼佛,她的面容上写满了慈悲。
眉眼间的温婉沉淀进了骨子里,并非做戏。
我有几分意外,「贵人知道本公主会来?」
「总该有人来的,从他知道秋儿是谁的孩子那日起,我就在等这一天。」陈贵人面色平静,不待我问,她就主动开口,给我讲了一个十几年前的故事。
陈贵人本名陈婉柔,原是单家老夫人姐姐的外孙女,因幼时失怙恃,单老夫人可怜她,便将她接到府中教养,与单天毅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原德妃有孕时,为了固宠,以思念家中亲人为由将陈婉柔唤到宫中,设计使帝王临幸了她,后封为答应,在她生下阮婺秋后,又升为了贵人。
谁知陈婉柔与单天毅早已定情,单天毅由此怀恨在心,先后设计除去了德妃和单天江,又谋划替他儿子阮婺秋夺嫡。
「我深居简出,终日诵经礼佛,只盼能为他减轻几分罪业,这些年来却看着他手上添了更多无辜丧命的亡魂。」
「人人都觊觎的那个位置,不是谁都能坐,知子莫若母,秋儿他也不能。我拦不住他们,罢了。诸事因我而起,妾身留着这条贱命在这里,等一个了断。」
檐雨滴更残,思君安未安。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一场血雨腥风的夺嫡之争背后,追根到底竟是因为一个女人。
无怪乎《牡丹亭》中唱到,「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见过这样的陈贵人,我却想起了母后,想起了晚姨……
男人的野心和抱负,要让一个女人来背负。
何尝不是另一种荒唐。
从林光宫中出来,暗卫告诉我这座常年无人踏足的宫殿内外潜伏着至少五个皇家暗卫。我心下了然,遂不再遮掩,沿着青砖铺就的宫道缓缓而行。细雨绵绵,光影斑驳中一小内侍提灯迎面而来,「问殿下安,皇上病了,请公主到凤仪宫中侍疾。」
凤仪宫中,父皇遣退了一众宫人,只留下李德海近身伺候。
他的身体因服用丹药之故亏损的厉害,精神气也不如以前足了。我按了按鼻子,压下眼眶中泛起的酸意,由着父皇拉了我坐在他身边,「阿朝都知道了?」
我瞄了李德海一眼,搞不懂父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阿朝愚昧,不明白父皇需要阿朝知道什么。」
上回我还没来得及审问那个宫婢,她就暴毙而亡了。若不是底下人查的仔细,只怕根本发现不了她头上被藏在头发之下的银针。再联想那日李德海的怪异,我没法不怀疑他。命暗卫偷偷去查,还没有给我回复。
「你啊你,打小就古灵精怪,」父皇点了点我的额头,笑着对李德海道,「你瞧,连咱们小公主都发现你这个老东西不对劲了。」
李德海是陪在父皇身边三十多年的老人了,他若有异动父皇自然是第一个察觉出来的。梅贵妃算计我那日的「李德海」,并不是我眼前的这个人。
父皇告诉我,单天毅的一切举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例如一直在暗中培养人模仿父皇身边得用之人,只待有朝一日偷梁换柱。
梅贵妃算计我那日,假的李德海刚上任,不曾想就被我给怀疑上了。
现在假的那个已经被扔进了地牢,真的李德海则要继续扮演他给单天毅传递消息。
「你既已经知道了这么多,索性朕全都说与你听,也省得你再多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