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撩人,银波粼粼中,又有亭亭娇粉迷醉,团团翠玉沁心。真所谓,菰蒲无边水茫茫,荷花夜开风露香。好一个人间仙境。观湖台上,男人们随着皇帝入座东侧,女人们跟着皇后围坐西侧,时而饮酒闲谈,时而听歌观舞。如小苒坐在大长公主身边,专心欣赏湖心亭中妙曼女子轻歌曼舞。其实,除了看歌舞,她也没别的事能做。左边是她未来婆母,右边又是不认识的哪家王妃,简直是鸟儿被关在笼子里,着实憋的慌。皇后忙着与周围人相谈甚欢,间隙时,余光瞥见了如小苒,精致的妆容下顿敛了真笑,堆上了假笑,说,“今日难得圣心大悦,才刚见面就收了一位义女呢。”
端阳宴被设在燕雀湖上,众多璀丽的宫灯浮在湖面,萤萤点点,宛若落入凡尘的星空。
月下撩人,银波粼粼中,又有亭亭娇粉迷醉,团团翠玉沁心。
真所谓,菰蒲无边水茫茫,荷花夜开风露香。
好一个人间仙境。
观湖台上,男人们随着皇帝入座东侧,女人们跟着皇后围坐西侧,时而饮酒闲谈,时而听歌观舞。
如小苒坐在大长公主身边,专心欣赏湖心亭中妙曼女子轻歌曼舞。
其实,除了看歌舞,她也没别的事能做。
左边是她未来婆母,右边又是不认识的哪家王妃,简直是鸟儿被关在笼子里,着实憋的慌。
皇后忙着与周围人相谈甚欢,间隙时,余光瞥见了如小苒,精致的妆容下顿敛了真笑,堆上了假笑,说,“今日难得圣心大悦,才刚见面就收了一位义女呢。”
端阳宴刚开始,皇帝就兴高采烈地宣布收义女的喜事,众人正想巴结这位锦棠公主,却不想,现在皇后这番阴阳怪气的话好似是另外一层意思。
众人那番想巴结的心,顿时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又收了回来
皇后第一眼见如小苒时只感觉似曾相似,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像当年的沁容皇贵妃!
对她的厌恶之心由此又多了几层。
“本宫真是枉为义母了,对这位锦棠公主还不太了解呢。”皇后弯了弯凤眸,眸尾折出了浅浅的细纹,又说,“不知小苒可读过什么书呀,琴棋书画如何,四艺又是如何呀?”
听到‘小苒’两个字从皇后口中问出,如小苒吓得起身,她哪承受得住这等‘关爱’,忙回道,“读过女四书,琴棋书画不通,四艺皆不会。”
这是实话,也并非实话。
除了女四书外,她在学堂这么多年,还是学到不少的;
琴棋书画嘛,她年少时学过胡琴,却不喜古琴,书写娟秀,却是被夫子逼出来的;
至于四艺:点茶,燃香,挂画,插花,她倒是真没兴趣学。
“这不就一个草包嘛。”
一直未说话的李静璇终于开口,她已是气了一整晚。
她父皇平日嘴上说喜欢她,也不见赐个公主封号给她!
今日居然拟了个什么狗屁锦棠封号给那贱丫头,封的还不是郡主,是公主!
是想让她们平起平坐吗!
李静璇话音刚落,众人皆掩面笑起,唯独大长公主镇静回道,“小苒年幼贪玩,不学无术可以,以后入了侯府,自然都是要补学了的。”
众人闻声,不敢再嗤笑,这大长公主都发话了,谁人还敢得罪。
“你坐下吧。” 这位婆母冷冷吩咐了一句。
见此,皇后也不想再生事端,如若无事般换了个活跃的话题。
如小苒咽了咽唾沫,坐了下来,想到以后要学那些头疼的东西,不禁苦闷得多喝了两杯果酒。
正在烦闷时,余光瞥见隔壁皇帝席有人在看她。
定睛一看,是豫王爷,李廷的父亲!
如小苒握住酒杯的手一紧。
豫王收回冰冷的目光,暗自攥了攥拳头。
李廷是庶子,从小就是忤逆,素来不受他垂青,却毕竟是他儿子,他这儿子为了一个小丫头已经三年不能回阳城,而这个小丫头不久后就要嫁给武阳侯,今日又被封为了公主,真是享尽尊宠!
虽然心中愤懑,可这位王爷又有什么办法,武阳侯府他得罪不起,况且是他儿子先做了对不住武阳侯的事,若是要杀了李廷,他这父亲又能说什么!
思此,豫王苦闷地饮尽了杯中酒。
如小苒只觉得胸闷难耐,最终实在坐不住,得到大长公主同意后,便出了观湖台。
但凡想到李廷,她的心绪总是难以平复,三年的愧疚,三年的思念,却是无人能诉。
明月清冷,夜风渐凉。
小丫头寻到一处石凳坐下,可刚落座,身侧的宫女就劝道,“公主,夜间的石凳寒凉,当心冻坏了身子。”
如小苒眨色一愣,她从未想过有一日竟会被人叫作公主…
抬眸见这位宫女与她年龄相仿,便多了几分亲切,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红娟。”
小丫头笑了笑,“我家有个与我一起长大的婢女,她叫红灵,你们就差一个字。”
“那她长什么样呢?”宫女也生了兴致。
“她和你一样好看,可唯独性子咋咋唬唬的,还整天说我咋呼,她才是那个最聒噪的!”
宫女咯咯笑起。
“这有什么好笑的?”
小宫女敛了笑,回,“从来都是主子训奴才,哪有奴才训主子的,看来公主着实喜欢这位婢女,不然也不会娇惯了她。”
小丫头鼓了鼓腮,“确实娇惯了她!”
两人面面相觑笑起。
这时,观湖台内走出一位公公,手中端着一只锦盒,听闻锦棠公主出了席,往隔壁春景园的方向去了,便急忙寻来。
直到月光下,远远见得两抹浅色女子身影在不远处,正要上前,却被魁公公唤住了。
这位魁公公头发花白,慈眉善目,正是那日跟随二殿下去竹林木屋的老汉。
他是二皇子的心腹,他既在此,二皇子自然也在附近。
拿着锦盒的公公被引到二皇子跟前。
月光下,李元栩俊美的面容冰冷如玉,修长的手指打开了锦盒,取出那一支原本属于他母妃的白玉海棠步摇。
拢着月色的白玉异常晶莹,栩栩如生的海棠宛若刚刚盛开,娇滴滴,怯羞羞。
这是他母妃二十岁生辰时父皇所赐。
思此,李元栩轻叹一声,“如此好看的玉簪,尘封了确实可惜,倒也与她挺相配,送过去吧。”
话罢,他放下玉簪,转身抬步离开。
余光瞥见了不远处颀长的身影,李元栩向着那身影微微点了点头。
秦邵陌也回了一礼。
随后,李元栩的身影渐渐没入了夜色中。
秦邵陌凝沉的眸色定了一瞬,最终向着他家小丫头的方向去了。
如小苒欣喜地打开锦盒,然而指尖刚触及白玉步摇,周身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刺骨的触感传来,仿佛刚才摸的不是玉,而是寒冰!
怎么回事?
她伸手想要揉一揉犯糊的眼眸,手掌刚及眼前,两滴水珠落入她掌心。
下雨了?
耳边传来小宫女的声音,“公主,您怎么哭了?”
哭了?
小丫头抹了抹面颊,那一颗颗落下的真是泪!
怎么会哭了?
此时,她脑海中传来女子凄惨的声音,先是像低声细语那般轻轻地抽泣,随后这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声,最终变为疯狂的嘶叫声,吵得她脑袋都要炸了!
濒临她所能承受的极限时,这声音却嘎然而止!
耳边秦邵陌唤她的声音逐渐清晰。
小丫头不记得何时倒入了他怀中,身上竟没了一丝力气,幸好男人一只手搂住她腰间,这才能让她勉强站着。
“怎么哭了?”男人问她。
如小苒抹了抹眼泪,轻说,“可能是酒喝多了。”
可是那眼泪像堵不住的泉水般,抹也抹不完,越抹越是伤心,然而这伤心却不知是因何而起。
最终,这股悲伤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小丫头实在控制不住,索性哭了出来。
这一哭,像是洪水涌出,根本停不下来。
这一下男人傻了眼,蹙眉喝道,“不许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侯欺负了你。”
小丫头边哭边说,“侯爷…平时欺负…的还少吗…”
这一句倒是将男人堵得严严实实。
秦邵陌压了压火,缓和了语气,又说,“别哭了。”
“我也…想呀…可是…停不住嘛…”
这下,男人又没压住火,威胁道,“你要是再哭,本侯就留你一人在这,这宫中夜里冤魂多了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音未落,小丫头紧紧抱住阎王腰间,“侯爷您…别丢下我…晚上我都见到好几个了…还好她们没来找我…呜呜…”
秦邵陌被这无厘头的回答气得哭笑不得,心想,这丫头莫不是哭傻了,他刚只是吓吓她而已,难不成她还真能见到鬼。
男人却不知,如小苒说的都是实话。
这斥也斥不住,吓也吓不住,又见她这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男人实在没辙,最终妥协道,“你哭快一些,本侯等你就是了。”
听完男人的话,小丫头十分郁闷,从来没听说可以哭快些,哭慢些的。
就连秦哲也默默摇了摇头,侯爷真是无药可救,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哄一哄的吗。
“您就…不会哄哄…我吗?”小丫头问出了这句话。
男人眸色一怔。
不好意思,他这一张嘴,从出生到现在,没有哄人这项功能。
小丫头生了想看好戏的兴致,还剩的六分伤心,又添了四分假哭,顿时声情并茂,悲彻天际。
男人慌忙捂住她的嘴,怒喝,“如小苒!”
最终他咬了咬牙,将接下来要说的刻薄话生生吃了下去。
男人看了一眼秦哲。
秦哲摇了摇头,回了一个执扇的手势:主子,我也不会哄人呀,这种事情,不是应该问沈大人吗?
男人狭了狭凤眸:他要是现在在此,本侯还用得着问你吗?
秦哲回了个笑脸,指了指耳朵:您就说些好听的呗。
男人墨眉紧蹙,满脸写着:什么是好听的?
秦哲默默叹了一声,他这主子什么都厉害,唯独讨好少夫人这方面,太过笨拙!
随后,秦哲指了指如小苒,做了个乖巧的动作,摇了摇手,佯装抹了抹眼泪,最后点了点头。
看完这整套·动作,秦邵陌神色石化。
直到怀中传来小丫头的声音,“侯爷,秦哲是什么意思?”
男人此时发现,小丫头刚才说话不带一丝哽咽,便垂眸睨了一眼。
月光下,那双眸色锃亮的很,一副要看好戏的模样。
“哭完了?”
听出男人语气中的不悦,如小苒赶紧松了抱住他的手,后退一步,心虚地笑了笑,“呀,真奇怪呢,怎么突然好多了呢。”
真是假到浮夸的演技,男人理都不想理她,自顾自抬步往回走。
小丫头拉住秦哲,低声问,“你刚那些是什么意思呀?”
秦哲刚要开口,却觉得这话由他说实在不妥,便摇了摇头,快步跟上他家主子。
如小苒一面跟随,一面百思不解。
这位阎王,宁可让小丫头哭死,也绝对说不出这一句,‘小苒乖,不要哭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