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块钱!”对方嚣张地说道。“你这些东西哪里值一千!唬谁呢!”程宝珍真的是觉得对方不可理喻,可她和高添两个人势单力薄,实在没有办法和对方抗衡,一时之间,双方就僵持在那里。“那就八百!不能再少了。”最后,对方让步了。可八百还是很多,更何况程宝珍还欠着秀英姐三百块钱的外债。长这么大,程宝珍为钱的事情发过愁,可从没有像这会儿这么发愁过。而且这些人咄咄逼人,要跟着他们回村里,要到钱了,他们才会离开,不然的话,他们就在程宝珍家里头过年,吃他们的用他们的,还要程宝珍和高添伺候他们。
“添哥——”
就在程宝珍忙着和摊主讲价的时候,一个瘦啦吧唧的小混混溜到高添面前和他打招呼,嬉皮笑脸地要和高添勾肩搭背,“和嫂子出来买东西?”
高添瞪了他一眼,小声骂道,“滚一边去。”
瘦猴赶紧溜到一边,“行,我不打扰,我不打扰。”
“等等,到槐树下等我。”高添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瘦猴。
“好。”瘦猴一下子就答应了,他灵活,一下子就消失没有影踪,躲到槐树那边去了。
“宝珍,我尿急,你先买。”
高添找了个借口,和程宝珍说了一声,就先行离开。
快步走到了槐树下,瘦猴早就在那里等着了,看到高添,就要给他递烟,“哥,你抽,中华呢!”
“我不抽,拿开。”高添摆摆手,“最近弟兄们怎么样?”
“挺好的,挺好的哥,都按照你说的做呢。”瘦猴赶紧说道,“你放心,欺男霸女的事情我们肯定不做,咱们是维护县里头的秩序,知道分寸的。”
“行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们什么性子我不知道。”高添斜蔑了一眼瘦猴,“自己收敛一些,县里头就这样,你们再怎么搞也没有多少油水。”
“回头我去了江平市,先看看什么世面,要是还行,就叫你们也过去。那才是发财的地方。”高添是很会画饼的,他画的饼,那叫一个又大又圆。
“哥,你够意思,什么时候都想着我们。”听到高添这么说,瘦猴就来劲了,跟着添哥有肉吃,是他们所有人的共识。
“行了,别捧了,交代你一个事儿。”高添对瘦猴说,“我媳妇,在那儿买东西,我看小钢也在卖东西不是?你去让他收拾一下,待会来撞我们,叫我们赔钱。”
“啥?”瘦猴儿瞪大了眼睛,他眼睛本来就大,瞪成这个样子,都快占据他的脸一半大了。
“哥,嫂子对你不好?那你还娶?”
“很好。”高添瞪了他一眼,“我也不是娶,我是入赘。”
这次瘦猴儿不仅仅是眼睛睁大,连嘴巴都张的大大的,直接能够塞进去一颗鸡蛋的那种程度,在他眼里,高添是有大本事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怎么能入赘呢。
“行了,叫你去做就去做,别问太多。”说完之后,高添头也不回就走了。
留在瘦猴儿在那边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程宝珍又花了四十多块钱,给高添从头到脚准备了一套,她特地买得宽大一tຊ些,她肯定是要好好养一养高添的身子的,得把他养的壮实一些。回头这些衣服穿上,就刚刚好。
高添一回来,就帮程宝珍把她手里头的东西接过去,“要回去了吗?姐。”
“回去吧。”程宝珍想请高添在镇上吃点好的,可现在除了集市之外,也没有什么店铺开门了,家里还有昨天办婚宴剩下的东西,随便煮一下也还行,就先回去家里好了。
“行。”
他们从人群里头挤了出来,高添护着程宝珍,东西也被他紧紧拿在手里头。
“人长得高一些就是有好处。”以前程宝珍就很怕人多的地方,感觉都快呼吸不过来了。“再壮实点就更好了,你现在跟豆芽菜一样,要多吃些,知道吗?”
“知道的。”高添点点头,乖巧得不得了。
他们两个人边说话边往前走着,大多时候是程宝珍说,高添听着,这让程宝珍很有成就感,感觉自己好像有了个很乖的弟弟。
程宝珍是独生女,对那种孩子多的家庭,谈不上羡慕,因为在农村,大部分当姐姐的日子可不好过,毕竟村里头重男轻女的观念还是非常严重的,不然也不会逼得她非要招赘来保住家里头的房子。可独生女当久了,也是会寂寞的,弟弟乖的话,多一个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高添看着说得笑颜如花的程宝珍,心里头满满的,他就是喜欢程宝珍鲜活的模样,他要她一辈子,都像小太阳一样活着,照亮他这枯竭阴暗的世界。
就在程宝珍说到自己在工厂里的宿舍进了耗子,好大好大,都快和村里头的猫一样大了的时候,突然一股巨大的冲力过来了。
高添及时护着了程宝珍,她没有摔倒也没有往后仰,惊魂未定地站住之后,就发现地上撒满了头花、头绳、碎布头——
下一秒,摊主就冲过来,“你们谁呀!走路不看路!赔钱!”
说完之后,一瞬间围过来一群人,程宝珍看到这个场景,都要被吓傻了。
“谁撞谁还是不一定呢?!”程宝珍也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个性,一下子就和对方吵了起来。
高添护着程宝珍,让她和他们吵。吵来吵去,对方居然抄棍子,高添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可把程宝珍给心疼坏了。
“别打了别打了,赔钱就赔钱,要赔多少?”
“一千块钱!”对方嚣张地说道。
“你这些东西哪里值一千!唬谁呢!”程宝珍真的是觉得对方不可理喻,可她和高添两个人势单力薄,实在没有办法和对方抗衡,一时之间,双方就僵持在那里。
“那就八百!不能再少了。”最后,对方让步了。
可八百还是很多,更何况程宝珍还欠着秀英姐三百块钱的外债。长这么大,程宝珍为钱的事情发过愁,可从没有像这会儿这么发愁过。
而且这些人咄咄逼人,要跟着他们回村里,要到钱了,他们才会离开,不然的话,他们就在程宝珍家里头过年,吃他们的用他们的,还要程宝珍和高添伺候他们。
程宝珍走在前头带路,心里面不知道骂了这些地痞流氓不知道几百遍,看他们这老道的样子也不知道这种事情做过多少次了。
回头都叫公安抓到看守所里蹲着去!程宝珍恨恨地想道。
到了村里头,这些人就在程宝珍家里的客厅里头大摇大摆地坐着,一会儿要程宝珍给他们茶水,一会儿要程宝珍把结婚用的花生抓几把来吃,一会儿又要程宝珍赶紧做午饭,他们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