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昀洲展开手掌,为了让陈淑君看清楚,还手心手背翻了翻,嘴里说道:“伤口不深,就一点点,主要是我今天没发挥好,妈你别担心。”陈淑君嗔怒的瞪了他一眼:“你身边不是跟的有保镖,怎么还用的着自己上?”两人重新坐回餐桌上,陈淑君拿着公筷不停地给席昀洲夹菜,生怕饿着孩子了。席昀洲简单回道:“打得过。”陈淑军看了一眼席父,试探的问道:“听说今天打架,是因为一个女孩子?”她听席琅说是雷家那不着调的小子,欺负一个女孩子,席昀洲和许嘉青上去帮忙,随后打了起来。
席昀洲坐在自己车上,刘秘书在副驾驶座给席昀洲汇报刚刚的协商结果。
“这件事情是由于雷昭炎对女生的骚扰引起的,原因在他们,但最终结果他们也没讨到什么好。”刘秘书看了席少一眼。
废话,又打不过席少,还有许嘉青还有霍然少爷,个个鼻青脸肿的,伤痕累累。
席昀洲坐在后车座,他身姿笔挺,一只手闲适的放在膝盖上,沉声说道:“继续。”
刘秘书接着说:“对方表示会严格约束雷昭炎,绝不会再欺负秦星辞小姐,也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同时愿意金钱补偿她,10万。”
这个结果在刘秘书看来,确实是很温和了,再说那个女孩并没有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补偿十万,对于普通家庭已经足够。
他在来警局的路上,已经调查过秦星辞的家世,即使秦星辞受了委屈,还能怎么样呢,富家公子的补偿也就是金钱了。
刘秘书在席氏工作五年,是老板的高级特助,所以思考问题的习惯也是从成年人的方式出发。
他并不觉得这个能引得席少还有霍少几人,为自己打架的女孩能有多单纯无辜。
最多也就是手段更高明些罢了。
席昀洲坐在车里,他忽然开口道:“东区那块地,政府最近是不是招标开始了?”
刘秘书心里一惊,东区那块地,雷家早早就在做准备,他们家老本行是医疗器械,但最近两年渐渐涉及房地产,雷仲明看中了东区新开发区。
当然席昀洲能知道这件事,一方面是因为他爸在工作的时候从来不因为自己年纪小,就瞒着他。
另一方面,上周在餐桌上,听他妈妈说雷夫人拿了一幅王瑾之老先生的《春日郊游》画,想送给他妈妈。
他妈妈当然不收,做了这么多年席夫人,该不该收礼她心里有数,雷夫人上赶着讨好自己,无非是希望席总能在新开发区这件事上让利给自己。
席琅作为生意人,并不是死板的一点礼物都不收,而是秉持商人诚信。
所谓收钱办事,他要是真收了别人的好处,自然扎扎实实把事情给你办妥了,要是不收你的礼,生意上的事就按生意办,各凭本事。
再说新开发区的潜力他很看好,怎么可能因为蝇头小利,就放弃前景大好的森林呢。
“是的,咱们公司也在做准备。”刘秘书听见席昀洲问出这句话,倒是对那位叫秦星辞的小姑娘有点佩服了。
他虽说跟席少接触不多,但能感受到席少跟席总一样,都是清tຊ冷睿智的类型。
但席少问出这句话,必然是要为那位秦星辞小姑娘出头了。
很快席昀洲回到家,难得席父席母都坐在沙发上。
席父看到席昀洲回来,把手里的财经杂志一合,大手一挥,开朗的笑道:“总算回来了,开饭。”
面前的人就是席昀洲的父亲,穿着一身灰色休闲运动衣,年近四十也未见发福,眉目疏朗,身形挺括,没有一点中年人的油腻感。
父子两人有七分相似,因着常年做惯了上位者,哪怕有意收敛,却依旧气场强大,让人畏惧。
席母陈淑君则身材纤细,即使在家里,也把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
她一头微卷的头发及肩,身着宽松白色衬衫裙,有种八十年代港风美女的气质,虽有些许柔弱却亲和力十足。
一家三口坐在长形,铺就着宫廷金丝桌布的餐桌上就餐。
刚坐下,陈淑君就注意到了席昀洲手上缠着的纱布,她立刻捉住席昀洲的手看起来,嘴里着急的问道:“光听你爸说你打架了,怎么没说受伤的事?”
席琅也看向席昀洲,眼神里带着询问。
席昀洲展开手掌,为了让陈淑君看清楚,还手心手背翻了翻,嘴里说道:“伤口不深,就一点点,主要是我今天没发挥好,妈你别担心。”
陈淑君嗔怒的瞪了他一眼:“你身边不是跟的有保镖,怎么还用的着自己上? ”
两人重新坐回餐桌上,陈淑君拿着公筷不停地给席昀洲夹菜,生怕饿着孩子了。
席昀洲简单回道:“打得过。”
陈淑军看了一眼席父,试探的问道:“听说今天打架,是因为一个女孩子?”
她听席琅说是雷家那不着调的小子,欺负一个女孩子,席昀洲和许嘉青上去帮忙,随后打了起来。
席昀洲没多说,只“嗯”了一声。
他天生话少,再说今天的事要是传出去,怕对秦星辞名声不好,万一传成【一个女孩子引的席家,许家霍家小少爷大打出手】,说出去不好听。
陈淑君一腔八卦心,都“死”在了席昀洲的“嗯”上。
她儿子在她眼里自小“木讷,”不爱说话,跟个小大人似的,别人家的孩子还拿着小木铲铲沙子的时候,他就要看小人书。
别人家孩子拿着金箍棒假装自己是孙悟空的时候,他坐角落玩魔方。
别人家孩子玩过家家,争夺漂亮女孩子当新娘,他去老大爷那里看象棋。
无趣,无趣,她陈淑君生了个无趣的木头似的男孩子,从来都没有享受过儿子对自己撒娇的待遇。
今天好不容易,她陈淑君的好大儿,总算会为了女孩子而打架了,她听见这个消息,兴奋的肾上腺素都要分泌了。
毕竟在她十八岁的时候,早都跟他爸爸拉手逛街压马路了。
谁知道,她儿子就“嗯,”一下。
这……什么鬼。
陈淑君不气馁,接着问:“这个女孩子是哪家的?我认识吗?”
说实话,他儿子的同龄人,她也就认识杜千寻,但如果今天出事的是杜千寻,根本轮不到木木,然然他们哥几个动手吧?
杜千寻家的保镖肯定早都扑上去了。
席昀洲小名叫“木木”。
来自亲妈的爱称。
席昀洲吃着饭说道:“你不认识,是新来的转学生。”
席琅听见这话,开口了:“别的学校的好学生?”
席昀洲又“嗯”了一声。
听到这,席琅差不多就知道,这个女生应该家世普通,但成绩极好。
他饶有兴趣的接着说:“那你和她谁成绩更好一点呢?”
席昀洲摇摇头:“不知道,月考要过两周。”
陈淑君倒是对儿子自信,就凭她家儿子从小无趣的玩魔方,象棋这些鬼东西。
他儿子性格可能不是最讨人喜欢的,但成绩从小就是第一名。
“那肯定是木木更好一点吧。”陈淑君随口说道。
“不一定。”席昀洲不太肯定的回答。
陈淑君眼睛瞪的圆圆的:耶?
她虽说也快四十岁,可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依旧有着少女般的可爱清新。
“听说她从小到大考试也都是第一。”席昀洲犹豫的说道。
陈淑君的八卦之心又燃起:“那,小姑娘漂亮吗?”
按照他儿子的惯常习惯,每当她问“那谁谁谁家的女儿漂亮吗?”
席昀洲就会木着脸说道:“不知道,没注意。”
哪怕整个宴会,人家小女儿都在不停的努力找话题和他聊天,他也是呆愣愣的说:“没印象。”
陈淑君觉得她家儿子没得救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谁家女儿,愿意只看他儿子的脸蛋和存款就嫁给他的。
毕竟,这小子三句话蹦不出来一个屁。
呃,粗俗了,粗俗了,她明明是豪门贵妇人,怎么可以粗俗呢。
然而席昀洲的神态却似有若无的害羞,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来,声音低沉又有些莫名的柔软,“漂亮吧。”
嗯?
陈淑君甚至怀疑 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还是上了年纪的原因,她儿子说“漂亮吧?”
那肯定就是漂亮啊。
陈淑君兴致来了,她喝了一杯茶,端出日常跟贵妇人们茶话会时,特有的八卦姿态,温柔体贴的笑了一下,接着问道:“你喜欢她吗?”
席昀洲骤然听见这句话,只觉得全身都烧了起来,心脏里面像是有个大鼓在敲,“邦邦邦”的一下又一下,敲在席昀洲的心口,仿佛自己珍藏的东西快要被人翻出来。
他“咳咳咳”的咳嗽起来,脸也憋的通红,手都不知道怎么摆放,慌乱无措。
扭捏,欢欣。
陈淑君没想到简单一句话,木木反应这么大,她跟自己老公对视一眼,交换眼神。
一面又轻拍席昀洲的背,嘴里说道:“你慌什么,喜欢就喜欢,有什么好害羞,我跟你爸在你这个年纪都传起小纸条了,你这才哪到哪。”
席昀洲狠狠灌了一大杯水,总算不咳了,他把餐具放好,连忙说道:“我吃饱了,回去睡了,爸妈你们早点睡。”
不等陈淑君再说些什么,他就蹭蹭蹭上了楼,从来都是稳重端方的少年人,难得局促一回。
席昀洲不能不跑,不然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就快掩盖不住了。
陈淑君看着自己儿子落荒而逃,满脸惊奇,她“哈哈哈”笑了起来,笑的花枝乱颤,眼泪都快出来了,席琅看着自家夫人欺负儿子,也不拦着。
等到陈淑君总算笑够了,他才把水杯递过去,打趣道:“出息,就会欺负木木。”
陈淑君捏着嗓子撒娇:“老公~木木都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我是不是老了。”
她眼神亮亮的依赖的看着席琅。
席琅眼神暗了暗:“反正我可不老,男人四十一枝花,我还在花期呢。”
陈淑君白了席琅一眼:“德行。”
她接着说:“就咱们木木这性子,人家女孩也不知道会不会动心。”
席琅对自家儿子非常自信:“肯定会,你当初还不是一眼就看中我了,凭我们老席家的高颜值,足以弥补性格了。”
夫妻两人就这么一本正经的埋汰自己亲儿子。
陈淑君忽然正色道:“杜家人一直在外面传咱们儿子跟他们女儿是儿女亲家,我之前还以为木木喜欢千寻呢。”
席琅摇摇头:“木木明显没开窍,你看今晚才算有苗头。”
说的也是,不过儿女的事他们管不了太多,只要不是脚踏两条船,立身不正就行。
说起来陈淑君不是很喜欢杜千寻,总觉得这小姑娘把自己整天弄的跟个娇贵的公主似的,范儿起的那么大。
她之前甚至想着,哪天木木真和杜千寻在一起了,也让他们俩搬出住,免得自己成个恶婆婆。
不过她交代道:“你让人去查查木木喜欢的小姑娘,光学习好可不行,咱们虽说不看重家世,全凭孩子喜欢,但人品比什么都重要。”
席琅点点头。
两夫妻依偎在一起又说些杂事,客厅里安静又温馨。
席昀洲回到自己房间,把衬衣扣子又解开了两颗,他站在镜子前看着一分钟前落荒而逃的自己。
他的脖子和耳根附上一层薄红,因为母亲的打趣,隐有热意,额角甚至流下了两滴汗。
他仓皇的爬上楼梯,逃进自己的房间,如今还有些微喘。
镜子里的少年眉目如画,棱角分明,有着少年和男人之间的揉杂气质。
席昀洲从前一心只想好好学习,然后毕业后继承家业。
他的生活一成不变,单调又简单,如今有什么东西好像变了,少年有了自己的心事,他的眼神不再清冷孤傲。
他会因为少女的关心而变得波光潋滟起来。
也会因为少女的忽视而变得黯然失色。
从前只想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书籍中去,他很喜欢书本,喜欢探索世界。
可如今……
席昀洲从卫生间出来,坐在书桌边,他把当初借给秦星辞穿过的,又被她洗过的裤子拿出来,目不转睛的看着。
被秦星辞洗过的裤子,他都不舍得穿了。
他甚至想tຊ放在鼻尖闻一闻,终究怕显得猥琐,而艰难克制住自己了。
假期刚开始,席昀洲已经开始想秦星辞了~
三天。
中秋为什么要放三天!
这么多天。
这么久。
席昀洲想起从前看过的一句话:世界上有三件事情是隐藏不住的。
咳嗽、贫穷和爱。
可席昀洲还有些不知所措,即使中秋节过去之后,学校开学了,他也只能远远的看着秦星辞,他不能像周凌希一样,光明正大的站在秦星辞身边。
他还不敢光明正大的表白,因为这个时候的秦星辞,他很确定,秦星辞不怎么喜欢自己。
贸然告白,会给秦星辞带来困扰吧?